他嗎的,這人是不是瘋了!
鐘儀如看著眼前已經陷入貌似瘋狂狀態的李一源,默默給自己點了根蠟燭。
“為什麼要放火,你直接把這裡的資料帶走不就好了嗎?”
李一源一把將鐘儀如從床上扯起來:“因為你在這裡待過,儀如,你太聰明了,萬一你要是耍了什麼花招、把一些資料藏起來怎麼辦?隻有全燒了才能讓我安心。”
他把鐘儀如抱了起來下樓,此刻已經有濃煙從他們樓頂傳出。
鐘儀如道:“所以,你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信任過任何人。”
“畢竟我也不知道身邊人誰會背叛我,隻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不是嗎?”
鐘儀如想到了沈奇的臉,一時間竟無語凝噎。
“你不說話了,看來你也很認同吧。”李一源說,“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隻有一開始誰都不相信,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李一源不緊不慢地抱著鐘儀如下樓,他站在已經冒著青煙的房子前,露出了讚賞的眼神:“真漂亮啊。”
此刻彆墅上層已經被濃煙包圍。
“……”鐘儀如:“你對漂亮的定義是不是和常人有點不一樣?”
“有安心的味道。”李一源低著頭看著鐘儀如笑道,“一切都儘在掌握的感覺,讓我覺得這個場景非常漂亮。”
鐘儀如:“……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李一源笑道:“怎麼了,你現在應該連保持站立都很難吧。”
“不是很想和變態離太近。”鐘儀如道。
李一源的臉色又陰沉了一下,但很快又轉化為之前的陽光燦爛:“儀如,你還是這麼愛開玩笑,不過沒關係,等到了國外,我們有的是時間一起。”
“對了,你想不想知道鄭清西是怎麼選的?”
李一源笑眯眯道:“他選擇了來這裡,而不是機場哦。顯然比起你,還是扳倒我父親對他更重要。你被他拋棄了呢,儀如。”
鐘儀如道:“哈哈哈,我好傷心哦。”
李一源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看鐘儀如:“你好像一點也不傷心,甚至一點也不驚訝。”
鐘儀如說,“如果今天我和鄭清西立場交換,我也一定會選擇複仇而不是去機場。”
“而且,”鐘儀如頓了頓,“我從來沒有指望彆人來救我。從來隻有自己救自己,等著被人來救,那一定是死的最快的那個。”
李一源看著她良久,突然笑得開懷:“儀如,我們果然是同一種人呢,從頭到尾就沒有相信過彆人,從始至終都忠於自己——我們果然是最合適的呢。”
鐘儀如道:“少廢話,放我下來。”
李一源:“……”
李一源:“行吧,看在你讓我這麼快樂的份上。”
——現在現場隻有她、李一源還有那個黑西裝大哥三個人,此時黑西裝大哥還在調轉車頭,李一源的手一鬆,鐘儀如站到了地上,李一源稍稍將背背對了她——
好機會!
鐘儀如從袖中抽出了一把叉子——這是她在沈奇過來看她那天藏的,這一把刀叉很銳利,這幾天隻要她保持清醒,她把刀叉就放在床邊仿佛磨厲,她看準李一源脖頸處,用儘全身力氣向那裡插去,而李一源就像是背後長眼一般,在叉子臨近皮膚的最後一秒堪堪閃開,叉子劃破了他的臉,帶出了長長的一條血痕,鐘儀如趁李一源愣神的一瞬間,用儘全身力氣向著火的彆墅跑去。
鐘儀如聽見李一源在背後的呼喊,她跑進門,反手將門反鎖。
濃煙已經充滿了大廳。
鐘儀如徑直向地下室跑去。
——沈奇那天來看她,趁她喝下藥劑之前,給她看了一張小小的硬盤:“這是我從樓上資料室順下來的,李一源在交代轉移一些資料的時候我拷貝的,裡麵有一些組織的‘他’的xinqing記錄和其他的證據。我會把這個硬盤藏在地下室裡,我現在告訴你,以防萬一,要是發生了什麼,一定要保護好這個。”
——一定要保護好這個。
哪怕自己死了,也要保護好這個東西。
此時的火勢已經很大了,還好李一源是在頂樓放的火。
鐘儀如的身體還是相當無禮,她僅憑著最後的意誌力跑到了地下室,按照沈奇所說找到了那隻小小的硬盤。
但是鐘儀如知道自己不能出去。
外麵就是李一源,她待在這個著火的彆墅裡,李一源不敢進來,一旦她要是離開彆墅,無論她把硬盤藏在哪裡,李一源一定會找到。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彆墅裡堅持,堅持到鄭清西來,確保硬盤到安全的地方,隻有這樣她、鄭清西的母親,還有蘇莉、還有很多無辜的女性,才能報仇,讓那些罪有應得的人下地獄。
鐘儀如將硬盤放進一個小的塑膠密封袋中,緊握著衝進了一樓的衛生間,儘可能放滿水,她正坐在浸滿水的地板中,將塑膠袋密封的硬盤放入口中,以防被火燒到。
——萬一自己最後被燒死了,在自己的嘴巴裡放著也會增高一絲保護的成功性。
鐘儀如把濕毛巾沾濕放在口鼻旁,但濃煙仍舊越來越濃,鐘儀如漸漸失去意識。
*
“儀如,儀如,你醒醒……”
有聲音遠遠傳來,是鄭清西的聲音。
是夢嗎?
還是她已經死了出現幻覺……
她睜開眼睛,鄭清西的臉出現在她的視野裡。
滿臉煙灰的,滿眼心痛地看著她。
鐘儀如下意識地開口,卻意識到硬盤還在自己口中,所以她下意識伸手要從口中拿出硬盤交給鄭清西叫他走——自己已經沒有力氣了,多日來的藥物和剛剛那一係列的操作已經把她的身體摧殘到了極限,她現在甚至隻是抬手就要花費她的最後一絲力氣了。
“儀如,彆說話,也彆動了,我知道你很累。”鄭清西低聲說,一邊用力地擁緊了她,“馬上消防隊就要到了,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們,放心,我會護著你,火不會燒到你的。如果真得來不及了,那我和你一起死。我已經交代好了唐李,他會找到硬盤起訴我的親生父親——就是組織的老大,咳咳咳,到那時候我們就會複仇成功了。儀如。千萬不要睡,因為說話——咳咳咳——”
濃煙已經讓鄭清西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但是他仍然還是執著地說著話。
不要說了,鄭清西,不要說了……
鐘儀如想這麼說,但是她連說出這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無力地靠在他肩膀上,聽著他絮絮地說著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