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模型殺人了——”

鬱安私以為，許數學尖利到破音的叫喊與麵前這副讓人產生恐怖穀效應的凶殺場景，在嚇人程度上難分上下。

這一嗓子倒是讓驚呆了的眾人都回過神來。

“死人了？怎麼會？”

王文學一直舉著的相機無力垂下，連連後退，不敢再看。

李建築雙股戰戰，扶著牆壁才勉強沒有倒下，他抱著最後的希望，“會不會這是他的惡作劇？假人怎麼會殺人呢？我們這兒也有不少血包——”

許數學慘淡的麵色上重新恢複一點神采，“血包？對！你說得對，他是想要嚇唬我們。喂，劉哥，你目的達到了！快起來吧——”

“彆喊了，他已經死了。”

鬱安收回放在劉電腦脖頸處的手指，能感受到溫熱卻沒有脈搏。

將有些顫抖的手背到身後，她語氣平靜地宣布。

巫延關掉對準劉電腦瞳孔的手電筒，臉色白得駭人，“我已經報警了，誰都彆走。”

此話一出，所有人當即神情大變，其中蘊含的意思——

“你想說他是被殺的，凶手在我們之中？”

王文學搖頭，“怎麼可能？你是推理小說讀太多了吧，我們乾嘛要做這樣的事情！”

李建築點頭。

巫延閉了閉眼，“隻有推理社知道這種開門方式，而且今天這棟樓隻會有我們幾個，其他社團都會避開我們的活動。”

王文學啞然。

鬱安不清楚其中緣由，許數學遠遠地避開屍體所在位置，向她解釋，間或有其他人補充。

此時隻要不說起案件的事，都是最好的話題。

原來其他社團避開推理社的活動都是因為被模擬現場的血漿、假人、銳器嚇到過。

演示室的窗戶玻璃變成磨砂樣式也是因為抱怨太多才買來貼上的。

可即便如此，假人摔在地麵上、模擬設計機關運行等等行為都會造成不小的噪音，久而久之，大家就商量好將時間錯開。

推理社需要進行模擬活動的時候，會提前通知其他社團，協調出一個合適的時間確保這棟樓隻有推理社成員在。

這種事一個月也就那麼一兩次，彼此之間行事都方便許多，便這樣實行下來了。

“而且，之前除了你回了一趟宿舍以外，” 巫延指了指王文學，又轉向其他人，“大家都在這附近吧，有看到其他人經過嗎？”

這邊地處偏僻，除去社團活動的人之外鮮少有人走過，要是有這樣的人一定會在記憶中留下印象。

兩個男生麵麵相覷，遲疑著搖了搖頭。

“……”

“……”

“那也有可能是意外啊？劉哥說要模擬機關，但是一時失控……”

“明知有危險，為什麼傻傻地坐在這裡等著被刺？”

“這——”許數學啞然。

巫延說得確實沒錯，可他下意識咄咄逼人的態度卻讓現場本就緊繃的氣氛一觸即發。

鬱安柔下聲音，即便心裡也認為這是殺人案也沒有把話說死。

“不管是不是意外，我們這些第一發現人都要在這裡等警方到來配合調查，不是嗎？”

無論心裡是什麼想法，所有人麵上都點點頭，接受了這一安排。

巫延手機再次響起，他看了看盯著自己的眾人，當著麵接起。

“您好，警察？你們快要到了嗎？”

他臉色一沉，麵上顯出幾分為難，“這——好吧，我明白了。”

掛斷電話後，巫延長眉緊蹙，用食指推了推眼鏡。

“壞消息，刑警過來還要一會兒，隻有學校邊上的輔警能先趕到，讓我們保護現場在邊上等著。”

-

輔警騎著小電驢到了。

他再三確認過幾人沒有動現場後，先去隔壁看了一眼拍上好幾張照片，之後就帶著大家到邊上的活動室坐下，準備詢問事件經過。

活動室裡沒帶出去扔掉的燒烤殘餘依然散發著香氣，此時卻半點引不起食欲，令人作嘔。

桌上眾人用過的杯子還按照座位次序擺在那裡，其中一個卻已經沒有人再回來拿起它，倒滿一整杯最愛的宅男快樂水坐在座位上大放厥詞招人嫌。

不管平日裡對劉電腦作何看法，此時大家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

“坐吧，我知道你們不好受，隻是越早錄口供，你們對案件發生前後的記憶越清晰，不容易出現錯漏。”

輔警年輕的麵容上滿是嚴肅，立刻開始了問詢。

鬱安與死者毫無乾係，今天剛剛因為巫延的關係認識，再加上她一周前才剛到國內，輔警很快結束了對她的問話，專注到其他人身上。

鬱安在邊上聽著，同時在腦海中整理出每個人的時間線。

最後見到劉電腦的時間是下午六點，他接到了快遞員的電話離開去往快遞收發櫃。

這一點已經通過死者口袋裡手機的通話記錄得到證明。

而之後，一直到集合前往演示室，所有人都曾單獨行動過。

18：10—18：25 許數學曾離開透氣

18：15—18：45 李建築去廁所，疑似順帶抽了一支煙

18：18—18：50 王文學前往宿舍拿相機的備用電池

18：20—18：25 巫延在走廊上打電話

根據劉電腦手機中的聊天記錄來看，他所謂不可或缺的道具是一把西瓜刀，托了關係才好不容易買到手的。

而推理社內原本有的道具除了一把水果刀外都不是真刀，有很大可能劉電腦身上那一把就是他買來的西瓜刀。

這證明他的確去了快遞收發櫃，並拿著自己的快遞回來了。

可能的犯案時間可以往後延三十分鐘，也就是18：30到19：00眾人共同前往演示室的半個小時內。

如此一來，如果不是意外——其實大家心裡或多或少都默認了——那麼有時間殺人的隻有李建築和王文學。

王文學似乎也想明白了這一點。

為了減少自己的嫌疑，她率先將矛頭指向李建築。

她語調尖銳，“說是去抽煙，誰知道究竟乾了什麼？十五分鐘完全足夠你殺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