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室內眾人因為鬱安的話而震驚時,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刑警隊長忽然站直身子,看向教室門口。
一位穿著雨披的警員小跑進來,手裡拿著一個大號的證物袋,裡麵的東西在室內並不明亮的燈光下,反射出金屬的冷光。
那是一把和劉電腦身上類似的西瓜刀。
許數學臉上老好人的表情霎時褪去,緊盯著刀具又很快移開視線,但臉部肌肉的變化並沒能像他收斂視線那樣快速——
他想要做出迷茫又無奈的微笑,可震驚恐慌下眼周肌肉收縮、鼻翼擴張,讓他上半張臉緊繃,下半張臉卻呈現出脫節的放鬆。
鬱安看得真切。
和飛機上見到U盤的格雷格如出一轍。
“你沒想到警方調查完現場後,在有一個現成的嫌疑犯的情況下還會去小樓外麵搜索吧?”
鬱安看了看外麵越下越大的雨,“真是可惜這麼一個會下雨的好日子呢。”
許數學強撐鎮定,“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經驗豐富的文隊長看一眼就知道這小姑娘的猜測八九不離十,恐怕真凶就是許數學。
在進學校的時候他接到了輔警發來的消息,希望能派一位警員在舊教學樓出發去往到快遞站方向,約五到十分鐘路程的範圍內仔細搜尋有無挖坑後再填上的痕跡。
他當時隻以為輔警是從口供裡推測出了凶器被丟棄的位置,沒想到進來了才發現是一個學生的推理。
“按照你們的口供來看,如果導致死者死亡的刀是他買來的那一把,那麼就隻有兩種可能——”
不愧是隊長,剛接手案件就思路清晰。
“如果死者自己將刀綁在假人上,這會讓設計好的假人手臂高度出現偏差,很容易功虧一簣。死者買刀原本的目的隻是需要鋒利度,我並不認為會和綁縛在假人手上有任何關係。”
鬱安補充道,“可能是利用刀的鋒利度來割斷線之類的,隻要設計好角度就能用來消除製造密室後留下的痕跡,也是小說中比較常見的詭計。”
李建築迷茫地問,“那就是凶手在六點半後見過死者,拿到了他剛買到的刀?”
那就又回到了最初被懷疑的兩人,既然不是自己——他指了指王文學,“繞了半天,還是你乾的?”
王文學對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刑警隊長沉聲道,“不,還有一種可能——死者身上的並不是他買來的那把刀,而是凶手事先準備好的。”
許數學雙手捏著褲縫,捏出幾道明顯的皺褶,但很快又放鬆下來。
他想到了反駁的方法。
“那不還是一樣?凶手還是要在六點半之後見到劉哥,從他手裡拿到快遞來的刀藏起來,不然案發現場就會有兩把刀了。”
“我問過其他人,這棟樓周圍十分鐘路程內應該沒有監控。”
鬱安看向刑警隊長,得到一個肯定的點頭,這才接著自信道。
“你很有可能跑出去假意迎接死者,找借口接過了他手上的西瓜刀,讓死者先獨自前往案發現場等著。”
“以你們還算不錯的關係,你如果說需要借刀切點什麼,水果之類的東西,隨便什麼借口都可以,他不會不借的。”
劉電腦和推理社其他人的關係都多少有些僵硬,即便在自己這個外人麵前彼此間說話也不太給麵子,隻有許數學能從他手裡搶走烤串還不惹他生氣。
“18點20分左右,你在半路上遇到死者借來刀具。
之後你隻要跑動著將刀具藏在事先挖出的土坑裡,用腳填上土再跑回來,你就可以比因為藥物作用慢慢走回來的死者早五分鐘抵達。”
鬱安指著許數□□動鞋腳底到側邊沾染的泥土。
許數學雙手抱胸靠著桌沿,下意識將雙腿交疊,擋住慣用腳上的土痕,“這並不能說明什麼,我又不喜歡天天刷鞋。”
他肯定自己沒有留下指紋,隻憑一把刀無法定罪。
而且買下這刀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了,那家店的顧客中有很多水果攤、肉鋪,監控保留的時間也不長,沒人會記得自己。
“這把刀可能是任何人的,我們都有出去過,你說的犯罪手法,誰都可以做到。”
他說得沒錯,除非追溯這把刀找到他的購買記錄,人證或監控都好,不然還是無法定罪。
但他這麼自信,顯然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恐怕這個方向找不到線索。
鬱安再次梳理許數學的行動路線。
假人、同款刀具都可以提前準備好,事先挖好一個小小的坑作為今天藏刀的地方,屆時許數學隻要帶著藥瓶伺機行動,在劉電腦去拿快遞之前給他喝下摻有安眠藥的飲料就好。
當然,鬱安的忽然出現帶來了豐盛的燒烤,熱鬨的場麵讓許數學的行動更方便了。
18點10分許數學出門後,假裝無意地遊蕩,慢慢靠近自己提前挖好的土坑確認情況,並等待劉電腦經過。
15分時,李建築離開。
20分前後,許數學與死者在偏僻處碰麵。幾乎與此同時,王文學離開。
許數學肯定不願讓人看見自己和死者接觸,就算看到李建築和王文學的身影也隻會遠遠地避開。
之後他拿著屬於死者的刀,一定會儘快處理掉,減少有人目擊將其與自己聯係起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