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林宵月上了來接的黑色轎車,車窗都貼了防窺膜,旁人看不到裡麵坐著誰,但見林宵月熟練的動作和燦爛的笑容,想來的確是她哥哥。
鬱安站在地鐵口,婉拒了林宵月問過車裡人後再次提出送自己回去的建議,目送車輛遠去。
等再也看不到了,鬱安沒有走進地鐵站,轉身攔下一輛空的出租車。
坐地鐵太慢吞吞的了,鬱安等不及想立刻回到家裡,確認自己究竟是在哪本記錄裡看到了嘉陵市度假山莊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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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的車中,林宵月對溫泉的暢想總算告一段落。
車上沒開空調,隻有前座車窗開了一條縫透氣,可秋風像要鑽進人骨頭縫裡一般毫不客氣。
林宵月打了個寒顫,傍晚遇險時的害怕後知後覺地彌漫開來。
好黑,好暗,好冷。
和那個時候一樣。
好可怕。
那些人會不會在外麵看著?
後座上另一個男人對她直到剛才為止堪稱聒噪的言語適應良好,手裡還捧著幾份文件瀏覽,等林宵月忽然沉默抱住自己的雙肩時,男人立刻抬頭。
“怎麼了?你遇到什麼事了?”
為了看清林宵月臉上的表情,男人打開車內燈,明亮的光線照亮了林宵月臉上的不安,也照亮了男人黑暗中的臉。
若是鬱安答應一起回去,此時想必會大吃一驚。
林宵月的哥哥,正是之前飛機上坐在她隔壁的墨鏡男。
影帝林曦城。
“宵月?宵月,已經沒事了……”
林曦城有些不知所措地伸手,學著以前演過的橋段,慢慢拍打妹妹的後背,以鎮定的語氣叫著妹妹的全名。
宵月今天隻有為新電影學習舞蹈這一個安排,之後就是遇到鬱安一起吃飯,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啊。
難道說——
他心裡已經開始往娛樂圈常見、但他一直注意著沒讓宵月接觸到的黑暗上想,就在這時,林宵月頭垂在手臂間,悶悶地開口。
“哥,再給我加幾節表演課,還有武術課吧。”
啊?
這是什麼意思?
林曦城感覺自己的CPU迅速升溫,運行速度顯著下降。
林宵月還沒說完,“你趕緊找圓圓,把人簽下來!”
更糊塗了,CPU開始乾燒。
“圓圓是誰?”
“當然是鬱安啊,鬱安鬱安,不就是圓圓嘛!是不是很可愛?我吃飯的時候一直在想這個呢。”
“的確挺可愛的。”林曦城老實地回答,但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鬱安掄起餐盤咣咣砸人,之後還咄咄逼人把罪犯說得心理崩潰的場麵,語氣又勉強起來。
“她、她的風格,不太適合吧。”
林宵月振振有詞,“這叫反差感,而且圓圓又帥又可愛,哪裡不合適了?”
你開心就好。
林曦城不願與已經完全是粉絲心理的妹妹唱反調,將話題扯回原來的正軌。
“所以——為什麼忽然急著要簽約?你們遇到什麼事了?有沒有危險?”
他還沒忘記妹妹剛才害怕的樣子,雖然可能隻有最初的一瞬。
“圓圓又救了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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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稍微退回到兩小時前,去火鍋店的路上。
林宵月隻是聽大廈裡其他人提起過那家店味道很好,自己也是第一次去,隻好捧著手機跟著導航走。
她越走越狐疑,對準手機左看右看,“這個智障導航真的沒問題嗎?”
兩人離開試鏡的大廈後路過小吃街便拐了進去,現在已經拎著手上的小吃走了有一陣,繞到了居民樓後麵的小巷裡。
這裡的居民樓都有些年頭,過道狹窄擁擠,房屋低矮,外牆無一例外地剝落成抽象畫,明顯被居民自行拉起的電線雜亂地將天空分割成不等的小塊。
和外麵嶄新靚麗的小吃街、整潔寬敞的大馬路截然不同。
在外麵開小吃攤的多半是外地人,有不少圖便宜方便的都會租住在後麵的這片老城區,時間長了,來往人群的身份魚龍混雜。
“路線看起來是對的,能到火鍋店。”
鬱安仗著身高優勢,視線穿過林宵月的兩個丸子頭落在手機屏幕上。
導航規劃的是最短路線,按照地圖顯示,的確比沿著大馬路走要快上一兩分鐘。
隻是快是快了,這安全性可不好說。
逼仄的窄巷將陽光完全阻擋在外,本就是太陽早早落山的秋日,路燈又過分疏落,這時候周圍更顯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