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安清楚地知道父親鬱修年是小有名氣的偵探,當年他和母親相遇,也是因為在朋友的推薦下,接到了一個海外委托。
能讓身處其他國家的人都願意信任他,鬱修年的能力自然是得到認可的,因此他經辦過的委托案件數量龐大,留檔資料都在鬱安現在居住的房子裡堆著。
順帶一提,鬱修年要麼不擅長整理歸納,要麼是個不喜歡打掃的懶人。
痛苦地整理著滿是灰塵和爬蟲的資料,同樣不勤快的鬱安對此有絕對的發言權——
就算每天都腰酸背痛地爬上床睡覺,這麼多天了,她依然還未整理完畢。
“以你的這個效率,能一周整理完才讓人驚訝。”
旁觀鬱安念叨著“溫泉山莊、嘉陵市”等詞語一頭紮進資料堆,連自己帶來的便當盒都沒得到她絲毫的眼神,巫延站在灰塵不會波及到的地方,遠遠地發出嘲笑。
他說的其實是事實,隻是鬱安不肯承認。
她堅稱一周下來連三分之一都沒整理完是因為她要大致閱讀後給文檔分類,方便之後再次查詢。
嗯,如果看著看著就不從地上起來開始沉迷閱讀,可以算作分類歸檔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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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會兒人類在文件海洋中遊泳的世間奇景,巫延無奈地將便當裡的糕團點心放進冰箱,“這些都是我媽自己做的糯米團,你記得不要用微波爐直接熱,會變硬。”
語畢,他從口袋裡摸出口罩和手套,坐到客廳地板上,抄起鬱安翻出來的紙張。
“你要找什麼?”
眼神落在這人手上的醫用手套,鬱安無語一瞬,“嘉陵市的溫泉度假山莊,調查因為委托人自行取消而中斷。”
“我說啊,你不擅長打掃可以直說,剛來的時候逞強自己打掃結果灰塵太多過敏的人就給我老老實實請個家政啊!”
麵對越收拾越暴躁,動作幅度逐漸變大的巫延,鬱安默默地退回沙發上,抱住兩隻腳,避免自己這個罪魁禍首出現在巫延視野裡。
“我不喜歡彆人隨意出入我的地盤,還有,這些東西不能隨便給彆人看。”
巫延甩了甩手上的兩張紙,就算當初有放樟腦丸和竹炭粉來保養防潮,如今也都褪色了,“這東西,也沒人想看吧?”
鬱安眼尖,連忙伸手,“等等,你彆動!”她湊過去,“就是這個!”
感謝係統的加成,她現在真的覺得感官敏銳很好用,隔著一段距離她也能看清上麵的文字。
巫延沒想到這麼巧,在被中斷案件所在的文件堆裡隨手抽一份出來,竟正好是鬱安想要找的。
鬱安手指點在紙張上一行行辨認,嘴上不忘反擊,“你之前去廟裡拜過了?”
“什麼廟裡?我又不信神——”巫延反應過來了,鬱安這是說他之前被人選中背黑鍋還倒黴到背得四平八穩的事,“嘖,那次是意外,我運氣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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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推理社案件發生後,巫延說著要報答鬱安幫他洗清嫌疑的恩情,不再排斥父母交代的給歸國·獨居·漂亮的年輕小姑娘表達鄰裡溫暖的任務。
比如像今天這樣送些自製點心。
鬱安從王玲麗口中以及巫延自己的態度中拚湊出了他不喜歡被人和巫教授相提並論的原因,平日裡相處時自然會注意些,將他當作一個普通的、鄰居家男生看待。
實際上兩人的關係也的確如此。
巫延察覺到了這一點,態度更放開不少,將鬱安當作朋友相處。
而一旦原本因為父親介紹相識所帶來的濾鏡消失,鬱安本人詼諧又有分寸的個人魅力便越發難以忽視。
相處起來很輕鬆。
隻是巫延習慣了在學校裡用尖刺示人的溝通方式,現在一時半會兒也改不過來。
不知不覺就成了損友互懟的相處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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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延將占據了大半客廳讓人難以通行的文檔全部放回紙箱中。
“你看出什麼來了?”
薄薄兩頁紙看起來很快,見鬱安仔細閱讀了兩遍後將其放在一邊,雙手交疊在腹部,躺在沙發上不說話,巫延忍不住開口。
“你怎麼忽然要找這個案子的資料?”
一身黑衣地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膚色又是雪白的,怪瘮人的,像是正在休憩的吸血鬼,隻等日光完全消失好出來狩獵。
巫延在心裡編排了一遍將自己使喚得團團轉的鬱安。
鬱安斜了他一眼。
巫延麵上還是那副酷哥表情,腳下微微後退。
“彆動。”
鬱安要報複他剛剛的想法了?就想想而已,這麼小氣,待會兒把她冰箱裡的糯米團子拿走一個吧。
“你要踩到了。”
巫延低頭,這才看到就在鞋跟後方不到一厘米的位置,幾張不小心掉到沙發底下的資料紙正散落在那裡。
他撿起來放回箱子。
原來不是猜出了他的想法啊,巫延偷偷地鬆了口氣——沒辦法,有時候鬱安的察言觀色太厲害了,他很難不懷疑這人是不是能讀出彆人的想法。
“我要吃糯米團子,你彆想拿走。”
巫延的酷哥臉出現了一條裂縫,“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