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錢家將山莊開起來後,遊客變多,對於農家菜的需求變大,有些還喜歡親自動手采摘,村民們這才跟著富裕起來。
錢圭邊聽邊點頭,“對,我爸給了他們和市裡差不多的收購價,算是幫扶。梧桐村和我們家的關係也很好,願意來錢家工作。”
不過現在想來,所謂的來錢家工作,更像是在監視錢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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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借著喜歡吃農家菜的由頭,去村裡轉了一圈,發現了一些很特彆的事,說不上是不是疑點。”
“梧桐村青壯年很多,不是一兩個,是十幾個,可村子總共就隻有不到五十人。”
錢家兩個少爺困惑地看過來,然後呢?
袁警官臉上沒了笑意,表情嚴肅地解釋,“這個比例太高了。”
現在一般農村裡隻有老人和小孩,年輕人基本都會去大城市裡發展,哪怕打工也比在山裡麵朝黃土背朝天,累死累活的種地生活要好。
“可城裡的都喜歡到村鎮上過慢生活吧,還有專門辭職去的。”
度假山莊就是靠這個賺錢的。
“那目的地也不會是山溝溝裡的孤村,一般去的都是本身條件就不錯的鄉下村鎮吧,可以用機械做農活的地方。不過這隻能說有點奇怪,說不定就是有孝心的年輕人特彆多而已。”
袁警官生活經驗豐富,耐心解釋。
鬱安頷首,“不排除在這個村莊集體文化的熏陶下,年輕人更願意贍養老人在家裡幫忙,所以算不上太大的疑點。”
但問題是,梧桐村並沒有這麼大的耕地,大多數產出還都供給到度假山莊和周邊幾家小旅館了,鬱安在那裡看到的年輕人大部分都很閒,白天玩牌、晚上喝酒——
明明沒有開辟出彆的賺錢方法,偏偏過得很滋潤。
那麼他們靠什麼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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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猜他們實際上有彆的、不為人知的賺錢方法。”
袁警官明白了,“需要小心翼翼隱藏起來的,那就不是正經的賺錢方法。”
錢璧連連搖頭,從手腕上丁零當啷的一堆飾品中找出一根有些發白的手繩,“不一定吧,我聽說梧桐村的彩繩編織在遊客間很受歡迎,售賣紀念品也能賺錢。”
鬱安勾起嘴角,終於有人問起這個了。
“彩繩可賣不了多少錢。很多山莊裡的客人手上都戴了這種鏈子,我也買了幾條——”
她從換回來的棒球服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大把花花綠綠的繩子,這東西單看色彩鮮豔還挺美觀,一大把放在一起時就成了視覺汙染。
幾人都眨眨眼,連忙轉頭看向其他方向,緩解一下受到衝擊的眼球。
鬱安已經看習慣了,隨意挑起一根和錢璧手上的比對。
“你們發現了嗎?梧桐村售賣的手繩由四種顏色構成,紅色、白色、黃色、藍色,就算編織的花紋不同,顏色也還是這些。”
錢璧不以為然,“當然啊,這是人家的習俗,每個顏色都有象征意義的,我記得好像是什麼天空、果實。”
錢圭低聲道,“深藍色是天空的包容,黃色是穀物的豐收,白色是靈魂的純粹,紅色是愛情的熱烈,童姨有講解過。”
錢璧摸摸鼻子,他下意識地不喜歡和童姨親近,所以這些東西都沒記住。
“那麼,黑色呢?”
“啊?”錢圭愣住,“沒有黑色吧,我沒聽童姨提過,也沒見到過帶黑色的繩子。”
反而是錢璧摸著下巴琢磨幾秒後,道,“好像有看到過幾次,但是黑色和深藍色太接近了,我不太確定。”
褪去隻能讓人聯想到沒腦子富二代的浮誇表情,他的神色中除了不確定,還帶著一些不解,好像想不通什麼事。
鬱安笑了起來,“你看到過誰帶著這種特殊的配色?是不是隻有梧桐村的幾個村民,而且都是同一種菱形花紋?”
錢璧抬眼看她,猶豫著點頭,“對。”
袁警官到底是經驗豐富的警察,已經反應過來了,可這猜測太出乎意料了,讓他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
“這就是秘密傳遞消息的手段?”
鬱安將一大捧彩繩放在膝頭,“對啊,很精妙吧。”
遊客們因為這是有名氣的手工藝品大多會去看看,村民自己也會佩戴,混雜在正常販賣的手鏈裡麵,誰也不會注意其中的玄機。
隻有固定客戶能從看似淳樸賣手鏈貼補家用的村民身上解讀出真正的訊息。
所以之前劇組裡演員胡橋將女兒贈送的手鏈放在一邊時,立刻就有梧桐村的村民將其帶走,恐怕以為是哪個粗心的同伴不小心遺失在那裡,害怕導致信息泄露吧。
如果隻是普通的手鏈,就算是弄丟了又如何呢?
她來到溫泉山莊後,已經看到好幾根躺在山莊外的垃圾桶裡或草叢裡,被遊客不小心或故意丟棄的正常四色手鏈,有些都被露水泡爛了,也不見村民們因為虔誠的信仰來回收。
可見劇組裡發生的這件事,重要之處不在於村民認錯了手鏈,而在於為什麼必須帶走。
鬱安仔細觀察過胡橋的手鏈,除去小女孩不夠熟練編的圖形有些歪歪扭扭以外,和販賣給遊客的編繩之間最大的差彆就是多出一股黑色的繩子。
那麼隱藏在其中的訊息,就是黑色圖案。
“什麼訊息?”錢圭的聲音乾澀。
鬱安把玩著手裡的彩繩,手指撫過凹凸不平的表麵,聲音幽幽。
“盜墓得到的東西需要交易出去才能變成錢。”
當時好端端一座古墓變成空的,就算熱度被壓下去了,可警方一定嚴密監視著各個可能的銷贓渠道。
對村民來說難以脫手的文物若是砸在手裡,和廢銅爛鐵也沒什麼兩樣。
所以他們需要尋找隱蔽到難以察覺的銷贓方法。
鬱安聲音幽冷,錢家人的脊背上竄過一陣涼意。
“不覺得都是外地遊客的度假山莊很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