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周嬋想自保,童姨想換個能掌控的人管理山莊,不管周嬋知不知道梧桐村借山莊私販文物的真相,兩人正巧利害一致,目標相同,便決定聯手除掉錢豪。
-
袁警官明白了,看向一開始鬱安堅持要帶到警局來的那個人,“可是你已經在公司工作許久,評價很高——”
錢圭苦笑,“所以我必須被動放棄這些。”
這才是周嬋受到鬱安的“誘導”後立刻找人坐實錢圭犯罪事實的原因。
“你說為了保護我的安全才把我當作嫌疑人帶到警局,是不是因為——”錢圭看向鬱安,艱難地說,“因為本來我今晚就會畏罪自殺?”
殺死父親的負罪感折磨著這個大兒子,他難以承受最後留下一封遺書解釋自己的罪孽並自殺贖罪,這樣一來案子就會結案。
周嬋則是在這樣的刺激中奇跡般清醒過來,強忍悲痛接過錢家管理大權,並意外驚喜地發現錢豪留下的遺腹子。
而童姨握有這麼大一個把柄,此後完全不需要擔心周嬋反水,文物走私生意可以順順利利地做下去。
皆大歡喜。
“本來讓你們就這樣回錢家,我跟過去保護你抓個現行也可以,”鬱安聳聳肩。
“但周嬋和童姨恐怕還是會采取下毒的措施,完全不讓你吃東西一定會暴露,萬一她們聯係了其他村民以備後患,我可完全保護不了你。”
她對自己的武力值很清楚,自己隻是一個柔弱的偵探而已。
所以她隻能選擇演戲,並給周嬋主動提供另一個思路。
-
之後詳細的調查就是警方的工作了,不到一天就能破獲一樁命案和一個牽連甚廣的集體走私案,袁警官送鬱安出來的時候笑得合不攏嘴。
“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不愧是老文打包票可以信賴的偵探!”他比著大拇指,“有空多來我們嘉陵市玩啊,我們這兒不少好吃的好玩的,一兩次可轉不完全。”
鬱安回頭看他,覺得這位警官笑得像是個寺廟裡的彌勒佛,就是奸詐了點。
“我找個人送你回去吧,這麼晚了也不好打車——”
看著空曠一片的警局門口,袁警官這才想起為了把涉案人員都抓住,警局裡所有可以出外勤的都被派出去了,警車自然是沒有的。
錢璧急匆匆跑出來,他作為一個不著家的富二代幾乎從頭到尾就是個局外人,很快就結束調查被放出來。
“等等!現在山莊都是警察,不能住了,我送你去彆的酒店吧。”
他還沒忘了鬱安這個大功臣。
袁警官想想現在局裡恐怕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有這位錢家少爺送人回去倒也安全些,這位可是剛承了一個巨大的恩情,不會對幫忙破案洗清嫌疑的偵探做什麼。
他立刻打蛇隨棍上,“那感情好,就麻煩你了。我還要接著審問周嬋和童春花,先回去了啊。”
袁警官捧著突出的小肚子樂顛顛地就要跑回去,鬱安忽然叫住他。
“在那之前,我想請您幫我一個忙,問一問那些村民,是否隻殺了錢豪和劉婉二人?”
袁警官收起彌勒佛般的笑容,“你想問那個和你長相相似的人,叫——叫鬱修年的?”
他也不傻,長相能這麼相似的肯定有血緣關係,剛才看證件也能看到同樣的姓氏。
兩人關係匪淺又毫無障礙地拿對方身份使用,篤定不會被拆穿,現在又問出這樣的問題,顯然那個鬱修年出了什麼事。
“對。”
袁警官深深地看她一眼,“我會問一下,但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
鬱安低聲道,“我知道的。”
她作為鬱修年都已經在錢家人、在童姨麵前晃了半天了,可他們並沒有什麼特殊反應,除了錢圭以外根本沒人認出她。
-
夜已經深了,深秋的寒風能直接鑽進人的骨頭縫裡,將剛剛破解一個大案後激動的熱乎勁一下子吹涼。
錢璧左右看看,摸著鼻子,“咳,走吧,我對市裡麵的酒店還算熟悉,你有沒有什麼特彆的要求?”
錢璧一馬當先走到那輛最顯眼、最騷包的紫色跑車前,打開車門問她。
“不用,送我回劇組吧。”
林宵月已經信息轟炸她很久了,怕打擾到鬱安又不敢打電話,隻好隔一會兒就發個消息。
錢璧動作一頓,傻傻回頭,“劇組?你是演員啊?”
從這人嫻熟地假扮不同身份,又是“鬱修年”,又是精英律師來看,挺像個演員的,長得還很好看,可現在的明星都需要這麼高智商能破案了嗎?
錢璧不能理解。
反倒是鬱安若無其事地上了車,她之前已經坐過一次,動作流暢得很。
“算是吧,如果你覺得還沒有作品的人也能算是演員的話。”
“所以你和鬱修年究竟是什麼關係?”
鬱安抬眼看他,錢璧依然一手撐著車門站在那裡,望過來的眼神認真又好奇,但也僅此而已。
不同於浮誇叛逆的裝扮,他有一雙乾淨到能讓人聯想到小動物的眼睛。
“唔,這是錢圭讓你問的吧——他是我生理意義上的父親。”
結果錢家的案子和鬱修年的失蹤似乎沒有關係,村民們對自己的臉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拜托警察隻是最後的嘗試而已,不用袁警官提醒,鬱安實際上並沒有抱絲毫希望。
那她之前讓警察去問的問題是什麼意思?她爸出事了?
不等錢璧絞儘腦汁想出什麼安慰人的話,鬱安就像沒事人一樣對錢璧晃了晃手機。
“需要導航嗎?”
“不用,你告訴我地址就好。”
錢璧拋開那些雜念,將敞篷收起阻擋蕭瑟的夜風,看了鬱安的手機一眼記住地址後發動車子。
“我哥讓我跟你說,他很感謝你,還有你父親。”錢璧一邊打方向盤,一邊覷著靠在椅背上似乎昏昏欲睡的鬱安,“你救了他,你的父親也救了他。”
鬱安是真的困了,聲音有些含糊,“當年調查剛開始就中斷了,他沒有做什麼吧?”
“大哥說,鬱修年被我爸趕走之前,跟他說了一句話。這句話讓他放下了對我爸的猜疑,度過了還算快樂的童年。”
鬱安強打起精神,“什麼話?”
“天下或許有彼此憎惡的夫妻,反目成仇的父子,同樣也有願意用一切保護家人的人,如果你能感受到父親對你的愛,那麼再多信任他一些吧。——他是這麼說的。”
鬱安再次閉上眼睛,卻沒了丁點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