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隊,你們查過幾位受害人的上網記錄嗎?”
“過了一遍,購買記錄、搜索記錄都沒什麼特彆的。”
文隊聲音疲憊,語氣卻依然是穩當的。
鬱安瀏覽著這個群聊記錄,“嗯——你們沒有查他們的聊天賬號吧?我是說匿名小號。”
文隊頓了頓,精神抖擻起來。
“我讓人再去細查,你有什麼發現?”
鬱安甚至有些難以啟齒,吞吞吐吐道。
“我在李林的電腦裡發現了很多不堪入目的聊天記錄,就是那種聊兩性話題並傳播不雅照片的群……而且我說不好他的照片是哪來的,看起來很多都被處理過。”
很可能是偷拍圖加上精心修改,做出來的不雅照片。
文隊懂了,他倍感頭疼地揉揉眉心,“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所有認識李林的街坊鄰居、老師同學都異口同聲地認定這是一個孝順又勤奮的好孩子,不會與人結仇,警方對人際關係的調查中也的確沒有找到可能引來殺意的矛盾。
就是那種讓人省心到有時候會不自覺忽略的普通好孩子,是將來支撐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
誰也不會想到他的內裡居然是這樣。
“呼——我知道了,動機有可能是和他製作不雅照片、傳播謠言有關,不管怎麼說好歹有個調查方向了。”
那滿屏的聊天記錄充斥著汙言穢語,多半隻有頭部屬於其主人的照片被人肆意品評,毫無尊重,鬱安隻能從裡麵看到人類物種多樣性,又或許人類這兩個字也可以刪去。
鬱安不忍再看,將其關閉後拿著手機走到窗邊,就像是終於離開了盛夏裡的沼澤地,忍不住深吸一口涼爽的空氣,試圖以此滌蕩鼻尖不知名的惡臭。
“……不要打擾到她們。”
那些女孩子已經受到了一次沉重的傷害,不應該再承受第二次範圍更廣的打擊。
有人願意直麵它好讓施暴者受到懲罰,可也有人不願麵對,隻想靜靜地忘記這一切。
這並不是勇敢與否的問題,遭遇苦痛不是任何人的錯誤,能將自己的生活繼續下去就已經是自己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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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文隊吩咐下去,“把監控視頻被破解,警方有重大線索傳出去,一半人跟著我去體育館走訪調查。”
這樣一來媒體就不會關注到另外的行動了,這樣想著文隊還是下意識壓低聲音找來包括小方在內的幾人。
“去聯係之前兩個受害者的家屬,把個人電腦和手機都拿過來,叫信息科的破解,就說可能受害者被調查過,需要了解更多信息。”
眾人得令,紛紛行動起來,偌大的辦公室頓時變作冷清,隻有桌上幾桶已經坨了的方便麵還冒出幾縷熱氣飄散在冰冷的空氣中,逐漸失去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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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家,中年阿姨已經收拾好要帶去醫院的物品,揚聲叫著兩人。
鬱安和錢璧不好再留,便應聲走出李林房間。
鬱安將剛才隨手從書架上拿的獎狀和作業本遞給阿姨,麵帶憐憫道:“李奶奶看了這些應該會好過些,您再跟她說說警方很快就會抓住凶手的,一定要親眼看到凶手被抓才是。”
她此時說這話的心情已不複之前,隻是隨口解釋一下剛才兩人躲在房間裡行事鬼祟的原因。
但不管李林在壓抑之下究竟成長為怎樣一個人,在李奶奶心裡,他一直都是那個值得驕傲的孫子。
中年阿姨恍然大悟,笑嗬嗬地接過,連連點頭。
“對對,心裡有股氣兒的話精神好、身體也會好得快,到底是年輕人,腦筋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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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錢璧又開著車帶鬱安去了另外兩個案發現場,隻是時間久遠,已沒有什麼線索留下,兩人隻好無功而返。
“你怎麼猜出他的用戶密碼的?”
錢璧始終是沒憋住。
鬱安把車窗打開一半,看見一輛警車正巧與他們擦肩而過,向著與體育場相反的方向疾馳,“那張光盤放得很隱蔽,但的確在坐著就能拿到的位置上,正常來說需要這麼高頻率使用那種東西嗎?”
那我哪知道,錢璧腹誹著,沒敢說出來。
鬱安不以為意,繼續說:“而且他桌上也沒有看那種片子必須要的另一樣東西。”
“是什麼?”
“紙巾,垃圾桶裡沒有整理,隻有廢紙和一些小垃圾。”
錢璧想抽死一秒前因為好奇忍不住問出口的自己。
“咳,所以你覺得放在手邊不僅是為了看,主要是——“
“一種象征,李林不敢告訴其他人的、自己內心欲望的象征,也是瞞過了他心中權威也就是李奶奶的炫耀。”鬱安也沒賣關子,一股腦說出來,“其他地方都沒找到有同樣象征意味的東西,那就隻有聊天軟件上的備用賬號是疏解他欲望的渠道。”
她說著攤手,“一個小孩子想要避開監護人視線藏東西的方法,左右不過這些。”
李奶奶能教出李林這樣整潔的習慣,顯然自己也是愛乾淨、喜歡打掃的人,但是老人家就算掌控欲再強,一般也就看看作業本,翻翻書,不會去翻看抽屜裡備用的草稿本。
自然不會發現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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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老宅,鬱安下車,看著跟著下車的錢璧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