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璧揚了揚下巴,“早上我說會做飯,你壓根不信吧,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鬱安想說不用,卻被錢璧一句這是助手的分內之事堵了回去。
要說這不是助手的工作,鬱安又想起自己早上還說過兩人之間實際上沒有雇傭關係,錢璧完全可以說工資都不給,至少包個三餐吧——
總感覺似乎成了怎麼說都無法反駁他的悖論狀態。
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鬱安有點憋悶。
“我冰箱裡沒有食材。”
錢璧揚眉,“行,我去買一點,現在這個時間還能買到。”
拿出手機搜索最近的超市,發現並不太遠後,錢璧乾脆雙手插兜,打算就這麼直接走過去。
既然人都跑了,這頓不知道能不能吃的飯多半是跑不掉了。
鬱安歎了口氣,先去櫥櫃裡確認了健胃消食片還有一些存貨,這才鬆口氣扶著沙發坐下。
大門依然敞開在那裡,深秋蕭索的風卷走室內沉悶的空氣,鬱安一手托腮望著外麵沉思。
從無差彆殺人的都市傳說雨夜屠夫,到看似隨意實則精心設計的犯罪手法,最後竟發現以為隻是無辜被選中的未成年受害者實際上在網絡上大放厥詞亂造黃謠。
理性的思考和逐漸變得敏銳的直覺都讓鬱安產生了一種下意識的抵觸心理。
這次的查案過程完全不像之前兩次那樣明確符合鬱安自身正義感的走向,反而成了在高溫沼澤中的艱難跋涉,越往深處,清澈的空氣越被濁臭驅逐出去。
腳下每一步都需要試探好軟硬,可依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一腳踩空讓自己或其他人落入泥潭。
明明有發現,明明警方很快就會有重大突破,可卻絲毫沒有爽快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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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影路過門口,似乎被錢璧停在那裡的跑車吸引目光,腳步慢下來,同時轉頭向這邊張望。
在陽光慢慢染上橙紅的這段時間,有類似表現的路人很多。
可鬱安卻忽然起身,幾步跑出門,在那個人影離開前喊出他的名字。
“巫延!”
巫延隻是怕鬱安遇上什麼麻煩,在他眼裡這種有錢有勢的忽然上門一般都不會是好事,這才停下來確認一二。
眼神觸及就在門邊托腮發呆的鬱安後,他腳步完全停下,足足十秒後才重新開始邁步。
可這樣長久的注視,根本瞞不過現在感官足夠敏銳的鬱安。
“我被我媽叫回來——”拿件羽絨服而已,但現在想來很可能是媽媽故意的。
巫延終於回過味來。
鬱安搶先開口,“我叫住你隻想說一句話。”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撥了撥額發,但眼睛還是真誠地直視著巫延,“我想說謝謝你願意擔心我,為我著急甚至發火,我其實很高興有你這樣的朋友。”
“雖然我還是需要去做一些危險的事,但之後我會提前和你說一聲,這樣你願意消氣了嗎?”
巫延深深地看著鬱安,半晌後才沉聲道。
“我早就沒有生氣了,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麼我也想要作為朋友幫忙。無論是想找你父親還是想當最厲害的偵探,我都可以協助你。”
躲著鬱安走隻是因為尷尬。
他彆扭慣了,盯著鬱安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就彆開臉,嘴上繼續道,“反正你還沒有助手吧,王玲麗也就文筆好點……”
你們倆私下裡究竟在聊什麼東西,鬱安都無語了。
“咳,那個助手的事——”
解釋的話剛出口,就被遠處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和一聲大喊打斷了。
“老板,鬱小姐,我回來了——嗯?你有客人嗎?那我先進去做飯。”來人高大精瘦,雙手提著幾個滿滿當當的購物袋也顯得十分輕鬆,熟門熟路地走進門直奔廚房。
“……”
巫延盯著那個沒見過的陌生人看了許久,又轉頭回來看鬱安。
鬱安再次卷了卷額發,似乎忽然對那一縷發絲的角度、卷度都不滿意起來。
錢璧再次探頭出來,扯著嗓子喊。
“忘記問了,你有沒有什麼忌口的?”
他甚至還禮貌地問了巫延一句要不要留下來吃飯。
自從錢圭的嫌疑被洗清後,這位就完全脫下了暴躁不好惹的外衣,鬱安知道自己隨便忽悠兩句就能讓他相信自己去村民麵前演戲的人沒什麼心眼,可也沒想到他能這麼沒心眼。
對上巫延瞬間沉下去的臉色,和趕緊解釋一下的眼神,鬱安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就、就是臨時助手,準確地說是免費幫忙兼賠罪的。”
之前案件裡的錢家人,隻是留他一段時間而已,懂了嗎?
“嗬,我也可以不要工資。”
可惜巫延完全沒理解鬱安的言下之意。
所以說區區一個助手的職位有什麼好搶的!
華生當然有可取之處,但你們不打算提高一下目標試著成為下一個福爾摩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