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越發使力。
見形勢不對,副導演猶豫著也靠近過來,導演有時候脾氣急,要是有個什麼萬一自己在邊上也能勸著點。
“他最熟悉博物館的內部,天天呆在展館裡麵,還有鑰匙,可以趁著沒人的時候過來布置點機關……對,隻要布置好機關,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但他不用靠近也能偷走玉如意!”
導演越說越覺得合理,逐漸說服自己。
副導演驚疑不定地看向管理員,瘦高個男子麵色通紅,不知是痛的還是窘迫的,連聲說自己沒有偷玉如意,那東西來路不明根本不值錢,就是沾了梁師的光而已。
他賭咒發誓的樣子看起來有極高可信度,導演猶豫著鬆開一點握住他手臂的力道,看向鬱安。
“他真的去賭錢了?”
鬱安這才有機會將之前被打斷的推理過程細細訴說一遍。
副導演好奇地問,“那最多說明他有去棋牌室玩兩把的習慣,怎麼能看出他還欠了賭債呢?”
“他身上隻有那些迷信運氣的小物件是嶄新的、下了本錢的,手機、衣物還有鞋子都很陳舊,”鬱安將手機翻過來給眾人看,“他的製服是早年的款式,並沒有穿著近兩年的新製服。”
手機屏幕上是博物館官方網站的介紹,刊登了一些展品資料和內部環境的照片,其中有幾張拍到了展館內的工作人員的側麵。
副導演鼻尖都湊到屏幕上,愣是沒從黑色西裝上看出來有什麼差彆。
鬱安歎了口氣,放大照片,“胸口花紋所用的絲線顏色不一樣,還有版型,新款的更貼身,袖口和腰身有做收緊的弧度設計。”
反複比對後,副導演佩服地點頭,果真如鬱安所說。
“您把新的製服拿出去賣錢了吧,可能還有手機電器等。”
管理員垂下頭,已經放棄了爭辯,隻是默默點頭。
鬱安安慰他,“我並沒有認定您是偷走玉如意的那個犯人,”因為顯然他對玉如意背後的價值完全不了解,眼神從沒有過固定的落點,“但是您的確給那個真正的犯人幫了一個忙,不是嗎?”
管理員再次弱弱點頭。
鬱安完全說對了,這竟然是有管理員從旁協助的雙人作案,導演駭然地鬆開擒住對方的手,“幫忙?什麼忙?”
鬱安沉吟著說,“視而不見,唔,可能還有防止露出破綻的作用。”
導演不理解。
這就要問管理員本人了,她微微躬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請您仔細說說那個人是如何聯係您的。”
-
那是三天前的事,也就是劇組來這個博物館開拍後的第七天。
那天劇組的安排中並沒有需要真品玉如意的計劃,因此管理員下班後心情愉悅地離開了展館。
本來他也不想接這個配合劇組的工作,但是兩個同事一個是新入職的女生,不好讓人家陪劇組工作到太晚,容易出事兒;另一個年紀大了快要退休,也不能勞累。
數來數去,隻有自己這個中堅力量能頂上來。
管理員心中雖有怨言,但看在雙倍工資的份上也同意了。
今天感覺自己運氣不錯,管理員微笑著和同事打招呼後腳步輕快地走進更衣室,打算快點換掉製服,去常去的棋牌室裡玩兩把,指不定能贏個大的。
但是就在打開更衣室裡的個人儲物櫃時,他發現櫃門內側用透明膠帶貼著一個純白色的信封。
儲物櫃是最簡單的那種門鎖,通過鑰匙旋轉控製門內插銷旋轉九十度,卡住另一側邊沿後櫃子就算是鎖上了。
“也就是說,隻要用一根扁長的條形物體插進門縫從下而上滑動,就可以把插銷捅開,打開櫃門。”
管理員苦著臉點頭,“對,有時候忘帶鑰匙我也會這麼乾。”
所以根本無從得知這封信是從哪裡來的。
對當時的他來說,這也並不重要。
因為打開信封後,他看到了一張不記名支票。
支票金額剛好夠他將賭債全部還掉。
管理員數過支票上數字的位數後立刻將其塞進衣服內袋,心怦怦跳。
有了這筆錢,他再也不用變賣新製服,也不用將大部分工資都拿來還債、隻能過緊巴巴的生活,不必擔心進棋牌室還會被轟出來。
有了更多的本錢,他可以威風地大搖大擺走進去,爽快地多玩幾把,讓自己賺得更多。
說不定能一夜暴富,辭了這和保安沒兩樣、無聊透頂的傻逼工作,享受自己的人生!
暢想了一番自己在遊艇上開派對喝香檳的畫麵後,管理員才終於戀戀不舍地將心神抽回到現實,回到狹窄憋悶的更衣室裡。
這才發現飄落到地上的一張白紙。
他拿出支票時完全沒注意到這張折疊起來的紙的存在。
撿起來展開,發現是一張普通的A4紙,上麵打印了幾行字。
大概意思就是希望管理員在導演再次申請取出玉如意拍攝時不要拒絕,親自拿過去,並全程站在XX展品所在的展示櫃邊上,之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用管,做好本職工作就好。
至於聯係警察,我認為您應該不想要彆人知道支票金額的由來吧。
管理員這才發現,支票金額是算準了的,正正好好就是他欠的賭債加上利息的全部金額。
“我沒有彆的選擇,反正、反正隻是讓我站在這裡而已……我沒有多想,也不敢違抗那個人,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