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安明白了,那妥妥的就是錢璧這位極限運動愛好者的偶像。
“你不去和他聊聊,要個簽名?”
錢璧再次轉頭看了看那個背影,搖頭,“算了,他好像心情不好。”
鬱安自己對潛水這項運動沒什麼了解,圈子裡炙手可熱的大人物自然也不感興趣,錢璧這麼說了她也就隨意地收回自己的視線,繼續原本的問題,“你要喝什麼嗎?”
“呃,一杯馬提尼。”錢璧下意識地說出了那邊約瑟夫手上端著的飲品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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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瑟夫,到了島上之後第一場表演賽變重石頭下潛由你來,你知道的,不用太使勁……還有那件事,什麼時候有空我叫上其他人一起好好聊一聊?等賽事開始就不太方便了……”
再次喝完一杯馬提尼,約瑟夫的臉色卻看起來越發蒼白,隻有略微失焦的眼睛能看出他喝了多少。
“再來一杯。”他就像是沒有聽到一般,隻顧著和吧台內側的調酒師點單。
來人和他也是認識多年的好友,遭遇這種冷待並沒有產生不滿的情緒,飛快地瞥了一眼左右兩邊後壓低聲音。
“夏洛特還在生氣?她沒有一起來玩嗎?”
夏洛特是約瑟夫的妻子,一位美麗的叢林冒險家。兩人一個總是往海上跑,一個則是蹲在深山老林裡不出來,聚少離多。
近兩年來越發如此,每每相聚並沒有所謂的小彆勝新婚,反而越發疏離,動不動就爆發爭吵。
每一次爭吵其實說不上源頭究竟在哪裡,似乎都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約瑟夫大多時候都根本記不得最開始的爭吵內容是什麼,但最後基本都會變成互相宣泄各自的情緒。
反而遠隔兩地時,偶爾在有信號的地方短暫地說上那麼幾分鐘電話或視頻,算得上少有的溫情時刻。
約瑟夫悶悶地搖頭,“她一開始拒絕了,但最後在今天早晨忽然改口,還是答應一起來了。”
朋友愈發驚訝,“那你為什麼還這麼悶悶不樂的樣子?”他掃視一圈周圍,沒有看到夏洛特的身影,“她在房間裡?你應該多陪陪她,趁著這段時間多和她聯絡聯絡感情。”
約瑟夫臉色更苦,“我在她的行李箱裡看到了一樣東西……”
他忽然停住,似乎說不下去,隻是伸出手接過調酒師遞來的馬提尼。
朋友意識到有什麼嚴重的問題發生了,以柔和又富有耐心的語調輕聲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口喝掉杯中一半液體,約瑟夫終於從中汲取到繼續講下去的動力,“我看到了,一封離婚申請書。”
“什麼?我的老天啊!”朋友驚叫起來,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這事不能大庭廣眾之下嚷嚷出來,又將聲音壓得極低,近乎耳語。
“那你打算怎麼辦?夏洛特可能打算在賽事結束後就和你提這個事。”
約瑟夫一口將杯中剩下的酒液倒入口中,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進入,但多次類似的刺激讓他的感官已經失去了之前的靈敏度。
“我不知道……怎麼會突然……我不能失去她,絕對不能。”
他不再說話,隻是一杯接著一杯地喝。
朋友想讓他少喝點先一起吃晚飯,幾次勸阻無果,隻好轉身離開,一度被占據的身旁座位再次空下來。
一個人坐過來。
約瑟夫已經喝醉了,滿眼通紅,想要看清對方是誰,眼神卻始終朦朧地找不到焦距,隻能看到來人似乎穿著藍白雙色的衣服。
但衣服具體是什麼樣式,那人的臉長什麼模樣,眼裡隻能看到大色塊的約瑟夫完全無法分辨。
或許又是哪個想要去簽名合照的同好,這樣想著他決定用和之前同樣的方式趕走對方。
“彆煩我——”凶狠的眼神和語氣大打折扣,但至少成功地將不想被打擾的態度表露無遺。
那個人看著約瑟夫,用某種他聽不懂的語言嘰裡咕嚕說了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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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進行到一半,鬱安忽然接到了來自莫羅警督的電話,隻好離開餐廳,信步走到甲板上接聽電話。
莫羅警督的一句話,鬱安臉上因為美味食物而始終上揚的嘴角忽然落了下來。
“你們船上有可能混進了一個持槍逃犯,至於武器來源,我想不用我多說了吧。”
鬱安閉了下眼睛,再抬眸時思維似乎一下子從微醺的狀態中抽離,轉瞬恢複冷靜,“是想搭船逃到其他國家正巧選到了這艘,還是特意選擇這艘船?”
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心理狀態。
前者主要目的是隱藏,不會輕易使用武器殺人傷人。
後者卻是奔著見血而來。
“我們調取監控找到了他最後的出現地點,就是碼頭附近那個路口,派人去詢問目擊者……”
他的聲音忽然消失一瞬,“之後我們接到報案,一位船員在洗手間被人射殺……與警方配槍一樣,而且那位船員的製服和名牌都消失了。”
莫羅頭疼不已,“那曾是一個幫派老大,雖然現在那個幫派已經消失了……”他簡單說明了目前警方的調查進度後總結道,“總之,你說的兩種可能性都有。”
上船以來鬱安見過的船員隻有兩三位,最開始引導登船的、帶他們去房間的,還有之前在餐廳見過的,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但是想想這艘船上還有六七位船員,又或者他混進了互相並不熟識的客人中,要排查起來難度可不小。
關鍵是還不能刺激到對方,不能讓他察覺到自己正在尋找他。
黑色的海麵翻湧著,海麵上的風拂過甲板,被又鹹又帶點腥味的味道撲了滿麵,鬱安忽然從沉思中驚醒。
趁著電話還沒掛斷,鬱安忙道,“有逃犯的照片嗎?快發給我。”
對麵沒有回答。
放下手機一看,信號不知何時已經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