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腳剛跨出大門的那個男人胸口中彈,立刻倒了下去,鮮血在華美的短絨地毯上蔓延開來,很快被吸收,隻留下一大攤深紅色的印記。
幾聲尖銳變調的尖叫破口而出後又因為強製外力戛然而止,此時餐廳內像是被按下了休止符,一切吵鬨和哭喊都消失了,隻剩下隱隱的泣音中穿插幾個不等長的抽氣聲。
舉槍的男人滿意地點頭,終於開口說話。
“很好,果然隻有這樣才能讓人聽我的話。”他笑眯眯地晃了晃腦袋,幾縷蓬亂乾枯的頭發劃過眼前,“現在我宣布,這艘船被我們劫持了。”
他拿著手槍的手仍然平舉在半空中,處在那個方向上的人心驚膽戰地屏住呼吸,卻又礙於之前他忽然開槍殺人的行為不敢動彈。
“你們想要什麼?”
蹲在地上的人群中有一個聲音問道。
但是人群中並沒有人抬起臉,辨彆不出這個聲音的來處。
“哦,這是一個好問題。”水手服男人踱步向前,身後其他水手服雖沒有他這樣氣定神閒的凶殘,但手裡握著的槍始終沒有放下。
“我想想——錢、船,我都要。”這人意外地坦誠,“畢竟我不能在歐洲大陸繼續呆下去了,總要找個方法去其他地方。”
“錢可以給你,你要多少都可以,船、船我們也沒辦法。”
“不不不,順序錯了。”男人搖著手指,“我已經搞到船了。”
他的言下之意讓錢璧臉色沉下去,在船長室控製這艘船返航並聯絡警方的船長恐怕已經遭遇了不測。
也不知道現在這艘船究竟到了什麼地方,船長之前說嘗試無線電聯絡究竟有沒有成功。
如果警方並沒有掌握這艘船的位置,他們就成了一座無法與外界聯絡的孤島。
隻能自救。
還好鬱安在外麵沒有進來,錢璧感受著時不時掃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眉頭緊鎖。
因為之前衝突中的表現,他和部分外表看起來就不好惹的乘客都成了劫匪的重點關注對象。
錢璧的眼神悄悄看向一直沒有動靜躲在人群中的雅各布。
兩人對了個眼神,誰都沒動聲色。
-
鬱安本來是看到錢璧出手阻攔後就安心下來,打算再和湯姆仔細說說所謂的假賽賄賂有哪些人參與。
但沒想到剛轉回去沒幾步,餐廳裡先後響起了兩聲槍響。
從她的視角看過去能看到劫匪們身上的藍白條紋服飾,一人站在前麵一副老大風範,後麵的幾個人則似乎業務不太熟練。
不管是誰的臉對鬱安來說都很陌生,應該是她還沒見過的另一半船員。
為首的那個頭發蓬亂,中等身材,和湯姆描述的一樣。
再朝他們手上仔細看去,果然是警方配槍。
為首者顯然就是那個曾經是幫派老大的逃犯。
他上船之後一直沒有大動靜,直到乘客們都聚在一起,才夥同不知是通過威逼還是利誘等手段成為其同謀的其他船員將這艘船劫持。
哦,不對,尤裡爾每次在巡邏路線中交易的都不是同一個人,現在想來並不僅僅是掩人耳目的手段,那幾個人很有可能就是這幾個船員。
這樣才說得通尤裡爾偷換的子彈數量如此巨大的原因。
因為不止一個人要使用。
即使船長對船上有凶惡逃犯的存在有所防備,可麵對這麼多持械的敵人,他肯定無法抵擋。
如今他們都大大方方地出來劫持客人,那麼控製整艘船的船長室恐怕早就落入了劫匪的手中。
鬱安借著大門和牆壁的遮擋,趁著現場還處於混亂中將整體形勢摸清楚後正要撤離,一個打算借助這個機會逃出餐廳的男人和她打了個照麵。
然後在鬱安眼前倒了下去。
她倒吸一口冷氣,係統技能及時發動讓她宛若見慣大場麵一般很快恢複了冷靜,不忘將湯姆的嘴死死捂住,不讓他發出任何聲音暴露兩人存在。
悶悶的叫喊聲極輕微,被餐廳內其他人的驚叫淹沒,沒有引起劫匪的注意。
鬱安連忙拉著湯姆就要走,這種時候找個角落躲開劫匪再伺機行動,如果可以的話先將船隻控製權奪回才是最佳選擇。
湯姆不情願,夏洛特還在裡麵。
但是鬱安的力道出乎意料地大,她拉著湯姆走開兩步,耳語道,“你進去也保護不了她。”
人力如何抵擋無情的槍支,如何在子彈射出前阻止那輕巧扣下扳機的手指呢?
你怎麼看出來的,沒有問出口,湯姆咬牙接受了自己的無力,但臨走時還是一步三回頭。
鬱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裡拿出裝在塑料袋裡的死者手機。
湯姆:???
無視對方反應過來自己被騙的震驚眼神,鬱安將死者手機設定成靜音,把自己的號碼輸入進去後把手機放在地上,手指微微用力。
手機朝著一個方向滑動,些許木板刮擦的聲音被掩蓋在劫匪說話聲中,最後碰到了那個被殺雞儆猴倒在門口的男人身體,停住。
夏洛特和幾位女士蹲坐在門邊,正安慰她們。因為叢林探險中也曾遇到過小規模武裝衝突的關係,她現在看起來還算鎮定,甚至主動換位置讓女士們離屍體遠一些。
距離最近的她眼神微微一動。
那個手機好眼熟,和約瑟夫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