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脫掉鞋子,躡手躡腳地在甲板上移動,直到轉過一個彎後湯姆終於按捺不住。
“那是約瑟夫的手機,你為什麼扔過去?”
鬱安正在死命回憶之前在房間裡看過的導覽手冊上出現過的平麵圖,隨口回答道,“萬一那些人要收手機,這一個多出來的手機就是救命稻草。”
誰會沒事去搜索一具屍體身上的手機呢?
鬱安看準了夏洛特的位置,知道她就在附近一定會注意到這個手機,而且以她的經驗和跟約瑟夫的夫妻關係一定能明白鬱安的用意。
“可是我們沒有信號。”
鬱安點頭同意,又說,“那些人不是專業船員,就算是也不會海域上所有的信號覆蓋區域都了如指掌,能做到這件事的船長已經……”她頓了頓,“隻要經過有信號的地方,那手機就能派上用場。”
“而且他們的目的是錢財,那就需要把人質在他們手上的消息傳遞出去,所以至少會有一次進入信號區的機會。”
說完這些,鬱安忽然用手指點點下巴,像是想出了什麼好主意,“當然比起碰運氣,我更相信自己。”
她和湯姆意外地沒有留在餐廳中被一起控製住,在劫匪注意到這一點之前還有很多事可以做。
“你是說——”湯姆明白了鬱安的意思,張大嘴,“可他們已經控製了這艘船,怎麼讓……”船回到自己手中?
湯姆的聲音在鬱安胸有成竹般的笑容中漸漸消失。
“在乾活之前,先去一個地方準備一下。”
即使沒有房卡無法去雅各布的房間拿出那些藏在包裹裡的武器,依然有其他辦法。
鬱安的腦海中一個計劃漸漸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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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艘船上鬱安現在對哪個地方最熟悉,除了自個兒房間,那就非吧台區域莫屬了。
為了儘可能找到更多的查案線索,不僅是死者周圍,她可是將整個吧台都翻了個遍。
湯姆被鬱安引領著避開餐廳正門從走廊另一側繞了一個大圈,直到發現兩人又回到吧台區域時,他的神色不敢置信中又透露著些許抗拒。
他真的不想再看見好友約瑟夫死狀淒慘的屍體。
鬱安的腳步絲毫沒有停頓,進入凶殺現場對她來說就像是路邊隨便找了一家看起來不錯的餐廳吃飯一般,完全不需要有任何顧及。
熟門熟路地走到吧台內部,她翻出幾瓶高度酒和一些佐酒小零食放在桌上,隨手往嘴裡塞了一塊切成小塊的三明治後又繼續蹲下身翻找著什麼。
她接到莫羅電話時剛吃了晚餐前菜,現在餓得要死。
一邊吃,她一邊將托盤往前推推示意湯姆也補充一點能量,隨口解釋了一句自己來此的原因,“酒吧裡總會有一些不錯的東西,我們之後可以用上。”
湯姆避開依然維持著原本姿勢趴在吧台上的約瑟夫,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在鬱安的眼神下隨手拿起一塊三明治,咬了一口後臉色微變,把它放下沒有繼續吃。
“你不餓?”
湯姆扯了扯嘴角,“晚餐才吃過沒多久。”沒有任何胃口,他轉而拿起一瓶酒查看,“這些有什麼用?灌醉正在船長室開船的劫匪嗎?”
鬱安對他尖銳的挖苦沒什麼反應,看著手上幾樣東西嘴角翹起,“嗬嗬,用處可多了。”
湯姆不明所以地看過去,完全沒認出來她手上拿著的、被層層包裹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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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警局。
莫羅警督剛灌下一大杯純黑咖啡,感覺胃裡被苦得直犯惡心,忽然有一個人拿著手機急匆匆進來,連門都沒有敲。
“什麼事?”他的心裡忽然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
來人舔了舔乾裂起皮的嘴唇,為了這一起重大事件他忙得完全沒有時間喝水。
“我們接到了一艘趕早出海的漁船的聯絡,說有一艘船正在返航還要求聯係警方。”
“因為信號斷斷續續,雙方交流非常短暫,對方自報家門時說的型號、船名也不完整,但是經過比對後確認與潛水比賽使用的那一艘相同,就是我們在找的那一艘遊輪。”
這聽起來是一件好事,但莫羅看著眼前人看起來比之前更加嚴峻的表情,心裡那一絲不祥的預感越演越烈。
不等莫羅回答,來人繼續說下去。
“但是之後那艘漁船就再也沒有接到過任何聯絡。漁船回到信號區聯係了當地警署後我們派出的海警們很快接到消息,從附近海域往對方報出的返航方向追過去——”
來人停頓幾秒後才略帶艱澀地說,“沒有找到任何船。”
不管是視線範圍內還是雷達掃描,都找不到那一艘正在返航的遊輪。
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
“按照正常航速不可能出現雷達上也找不到的情況,除非……”
莫羅喃喃自語,“除非遊輪上的雷達被關掉了。”
一般來說雙方都開著雷達的話,互相能探測到的範圍是兩個雷達半徑的總和,但是如果一方雷達被關閉,要想在雷達上找到這一艘船就必須船身本體出現在雷達輻射範圍內。
範圍一下子減少了一半。
航行中關閉雷達,哪個船長會做出這種事?
茫茫大海,又要如何去找到這一艘已經偏離了航線的船呢?
心臟猛地下沉落入胃部,浸泡在酸苦的咖啡液中,莫羅能明顯感覺到咖啡因開始起作用,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加派人手!還有巡邏艦直升機都用上,一定要找出來!”
在來人這是否太興師動眾、上麵不一定允許的目光中,莫羅在耳畔砰砰的心跳聲中喘了一口氣,“有什麼問題就讓那幫人來找我,一切責任由我來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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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輪船長室和與之相連的控製室內。
一個水手服正在操控著這艘船沿著他們決定的航線前進,另一個水手服則捧著紙質航海圖在邊上指揮。
關閉雷達後船身自帶的導航係統當然也就不能繼續用了,隻好靠肉眼和人力。
“離我們最近的信號邊緣區在西南方向,轉向角度大概在……”
捧著海路圖的水手服牢記老大的吩咐,專心致誌地尋找合適路線。
忽然掌舵者鼻尖抽動,“是不是有一股糊味兒?”
埋頭研究航海圖的人不在意地回答,“你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