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好整以暇地看著,根本不去提醒按照自己的計劃這有信號的時間會有多短暫,甚至對男人發現電話打到一半信號消失時會露出怎樣的神情感到由衷的期待。
不過正事還是要做完的。
“快點,就選和你通話最多的人,嗯——警察也可以,隨便你哦,開免提。”
男人拿著手機肉眼可見地一抖,然後依言將手機點開,翻出最近通話記錄直接點擊最上方,撥出電話。
嘟——嘟——
靜得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到的室內,接通前的嘟聲顯得格外漫長。
男人不敢想象要是沒有人接自己會不會還有第二次機會,臉上冒出越來越多的汗水。
老大似乎更開心了。
“喂,親愛的,怎麼這個時間打電話……”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響起。
不等那邊說完,男人立刻打斷,“我、我需要你立刻彙錢,呃,給——”
老大慢吞吞地報了一個賬號。
男人語速急促,“聽明白了嗎?把20萬存款都彙過去!”
“什麼?什麼意思,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電話那頭顯然沒有聽明白,但已經感受到了某種危險意味,聲音慌亂起來。
老大咧嘴笑了,拿過手機再次出聲。
“簡而言之,你老公乘坐的這艘船被我劫持了。要想再見到他就用錢來換,二十萬可不夠,我要這船上每人付二十萬。每個人,也就是一共800萬,明白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似乎象征著終於理解現在的情況般傳來很響亮的抽泣聲,女聲斷斷續續地說,“等、等等,劫持?八百萬?我沒有那麼多錢……”
“至於你怎麼聯係其他乘客的家人就不是我關心的了,記住八百萬一分都不能少,不然……”
未竟之語讓人膽寒。
“哦,對了,要報警也隨便,反正他們找不到我們,不過你老公回家的時間就要延後了。”
老大又補了一句,這才掛斷電話。
“看來還有點時間,”他喃喃了一句,看向其他乘客,“你們要不要也打個電話,不然萬一湊不齊大家都得玩完。比起彆人去聯係,還是自己說更讓人相信吧。”
他狀似通情達理地分析著。
在陸續有人上去拿自己的手機時,夏洛特就在一旁做出低頭啜泣狀,身邊有人問起就說她的家人都早早去世,唯一剩下的就是丈夫約瑟夫。
身邊女士當然還記得最開始那起命案,現在大家都認定就是這幫劫匪乾的,說不定是約瑟夫不小心目睹了什麼,又或者隻是單純的運氣不好。
但是現在他們所有人都在劫匪的手上,女士隻好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後離開,讓夏洛特一個人整理心情。
借著身體遮掩,夏洛特將一個手機拿出。之前被劫匪們趕著挪動位置時,她假裝被屍體嚇得跌倒,從屍體邊偷偷拿起藏在了身上。
有了信號,那會不會——
果然,約瑟夫的手機上多出一條短信。
夏洛特看過後立刻熄屏,又將手機放回迷彩工裝褲的口袋裡,牛仔上衣外套也是寬大的款式,衣擺這麼一遮就幾乎看不出手機的存在了。
在信號持續的這短短十分鐘裡,想要和家人再說說話的人來來去去,誰也沒注意到有一個亞洲男人在夏洛特身邊停留了一小會兒。
劫匪重新收起手機讓人質們回到原本位置後,夏洛特怯怯地站起身,申請去洗手間。
饑餓感可以忍受,可生理需求卻不可能這麼容易被意誌所轉移、控製。
劫匪當然也明白長時間劫持整艘船就要承擔與之相伴的這些麻煩,並不驚訝。
雖然麻煩,但接下來他們還要在這裡待上很久,還要吃飯,總不能對著一大堆排泄物進食吧。
老大剛才看了一出好戲,現在心情很不錯,隨意地擺擺手應允了這個請求,點出他最信任的那個手下,示意由他帶著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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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跟在手下身後來到洗手間門口,手下很警惕地先檢查了一遍女廁所,確定沒有異常後才讓夏洛特進去。
他則是守在門口。
夏洛特進入隔間後飛快地打開馬桶水箱,拿出一把放入密封塑料袋的手槍。
有了武器在手,她心神大定,按下衝水開關的同時嫻熟地檢查完彈夾後複位上膛。
嘩嘩的水聲傳入門口等著的劫匪耳朵裡,他心中微鬆,看來是自己想多了,就是單純的上廁所。
就在這時,一聲槍響從身後傳來,但是似乎準頭有點問題,從劫匪的身邊擦過。
劫匪反應迅速,立刻意識到船上還有其他人,轉身抬槍打算給這自不量力的人一點顏色看看。
他剛背過身,從洗手間裡卻筆直射出一顆子彈,沒入劫匪後心。
鮮紅的血花帶著人體內最後的生機與活力濺出,劫匪倒地後很快沒了聲息。
夏洛特持槍走出洗手間。
鬱安對她豎起大拇指,槍法不錯。
“待會兒我跟你回去,我可以模仿這個人說話,就說發現了一個漏網之魚,把你送回去後要去找那個人。”
“你能把這把槍帶回去吧,藏在褲腿裡。”她示意夏洛特拿走劫匪手上的槍。
夏洛特神色憂慮,“湯姆呢?他怎麼沒和你在一起,你們沒有槍要如何自保?”
自己和鬱安手裡這兩把槍顯然是從劫匪身上搶來的,都給了她的話鬱安和湯姆怎麼辦呢?就算鬱安的偽聲能騙過劫匪老大,萬一對方派出其他人一起出來搜索又該如何應對呢?
“我有自己的辦法,至於湯姆……” 鬱安笑了笑,“他手上可還有一把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