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水山莊的客房,雲錦見到了昏睡中的山莊弟子。抬眸略微打量,雲錦心中即有了個大概。不過為了穩妥起見,雲錦還是打算親自把脈。
一道破空之聲傳來,在沈言還未意識到的時候,隻見一條極細的紅繩從雲錦的手腕間竄出,在昏睡弟子的手腕了轉了幾個圈。隻見雲錦的手指在紅繩上翩然若飛,動作快的仿佛幻影,不過數秒,隻聽“嗖”的一聲紅繩又回到了雲錦的手腕之中。
雲錦的神色淡淡的,讓人窺視不出她的所思所想。
沈言緊皺著眉頭,想要上前詢問,卻又擔心打斷了雲錦的沉思。
秋水山莊眾人中的乃是“夏日醉”。毒如其名,會讓中此毒的人陷入沉睡,不細看會以為中毒之人隻是睡著了,其實不然,這種毒會一點一點滲透進中毒之人的血液之中,等到中毒者出現臉色發黑,四肢抽搐等症狀時,已是回天乏術。不過此毒潛伏期極長,一時半會倒要不了人命。
“夏日醉”其實並不難解,當然這個不難是對出師於藥穀之人而言。對雲錦更是不在話下。換句話說即是“夏日醉”唯有藥穀之人可解。
隻不過雲錦對於春風樓此舉是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說春風樓大費周章地下毒害人隻是為了引出藥穀之人?
可是自從兩年前恩師仙逝,真正算的上藥穀弟子的唯有雲錦一人。其餘在江湖上飄蕩懸壺濟世打著藥穀之名的大多是曾經師叔們收的旁係弟子。旁係弟子自是比不得嫡傳弟子的,他們大多隻能學個比尋常醫者多一些罷了。雲錦的師傅生性怪異,不喜喧嘩熱鬨,機緣巧合之下收了雲錦做徒弟,直至仙逝再也未收其他徒弟,而雲錦因為種種原因至今未收弟子。
如此分析下來,春風樓的目的就隻有一個!
那就是雲錦!
至此,雲錦倒也不能置身度外了。短期之內,她是回不去藥穀了。
沈言見雲錦皺眉不知想些什麼,不由以為山莊弟子中的是極為辣手的毒,對於弟子,他雖嚴厲,但一直以自己人待之,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他心裡也是不大好過的,正要問是否有可解之法,雲錦淡淡開口了。
“你弟子所中之毒名為‘夏日醉’,並不難解。”說著她從袖口處拿出一袋藥丸,“將這些藥丸溶於水中,給你弟子服下即可。不出半日,應該就能醒了。”
沈言聞言一愣,半響才反應過來,歡喜之情溢於言表,他雙手接過藥丸,連聲道謝之後就轉身想讓下人拿去溶化然後讓中毒的弟子服下。
在他快要離開的時候,雲錦叫住了沈言:“不必隱藏我的行蹤了。”
沈言雖不知為何雲錦變了態度,還是點了點頭。
既然對方的目前在於自己,那麼自己出穀的消息早晚會不脛而走。倒不如等著對方尋上門來,也好過對方殺自己個措手不及。
雲錦看著不遠處怡然的景色,腳步不由自主地沿著某條小道漫步而去。
偶爾會有婢女經過,看見她匆匆瞥一眼然後匆忙離開。這些婢女,她看著很是眼生。也是了,她那麼多年不曾回來這裡,當初認識的也到了嫁人的年紀,想必都已經出莊尋了個好人家做他人婦了。
想來,也不由唏噓感慨世事變遷。清風吹拂,吹起她三千青絲,在清風中翩躚起舞,隔著朦朧的視線,她看見粉的,黃的,紅的落花在空中紛紛揚揚,恣意灑脫,恍若一場妙不可言的花雨。
那麼多年以前,那個人就站立在漫天花雨中,朝她清雅一笑。
第一次的遇見,在某年的那個春天。
她至今記得他卓然立於花雨中的挺拔身姿,那清俊而高貴的眉眼依舊清晰的仿佛觸手就可以輕輕描畫。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每每瞧見她總會乍現淺淺的笑意,如蓮如花,如詩如畫。
子瑕,子瑕,你至今可還安好?
他曾說:至此,你進入了我的心間,而我,隻存在於你的眼間。
思至此,雲錦輕聲歎息:子瑕,雖不是有意,我卻終究傷了你的心。
時間仿佛停止了流逝,這場洋洋灑灑的花雨,不曾停歇,那一片一片的花瓣仿佛旋轉至她的心湖,漾開層層疊疊的漣漪。
雲錦終於發現自己所在何處了,這裡是秋水山莊風景最優美的地方,也是沈家公子沈子瑕的彆居。
許是近情情切,當年的不辭而彆,讓雲錦不知該如何再次麵對那個清如蓮,淡如菊的男子,她甚至再也邁一開一步。
不管怎樣,終究是她負了他。
如若當年沒有發生那麼多的事,她如今已是沈家少奶奶了。也許,她與子瑕也能夠琴瑟和弦,相敬如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