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悄悄爬上枝頭。
“繁星”還是老樣子,聲色犬馬、紙醉金迷……這於他們而言是人生的一段繁華,再無法回首的歲月。
酒吧的駐場歌手唱著當年正紅的《愛如潮水》,燈光飄閃,人潮洶湧,脈搏也隨音節跳動。
宋星染擺著頭,樂得自在。
“這樣的日子真是多少年也過不夠。”
蔚然舉起一杯紅酒,嫣然笑著:“那就永遠過下去。”
彼時,林晚清半倚在沙發上,耀眼的燈光下頭發微微發藍,再往下看,是迷醉的雙眸,以及微微勾起的唇角。
不多時,接了個電話,正是自家老頭的,然後浪蕩離去了。
顧回說:“我送你吧。”
林晚清擺手:“彆扯,唱你的歌。”
兩人相視一笑,淡然離去。
窗外是漆黑的夜,到市中心時能瞧見璀璨的霓虹。
出租車平穩開著,很快到家,林晚清付了錢,轉身離去。
鑰匙開門時的響動引起屋內人的注意。
林文擎黑著臉問:“又跑出去喝酒了?”
林晚清沒回答,淡淡瞥了眼。
呦嗬,還多了一個人。
林文擎的身側坐了個少年,他模樣很好看。
暖黃的燈光下皮膚透著白,和田的玉一般。眉毛深濃,眼眸烏黑深邃,可比黑曜石。他的嘴唇又很薄,給人種負情寡性的感覺。
兩人相視良久。
那人起身,笑了笑,叫道:“晚清妹妹。”
林晚清好笑地看向林文擎:“偷腥出的私生子都領進家門了,嗯?”
她的言語頗為諷刺,態度也是差到極點。
許行知一怔,對突如其來的惡意感到奇怪。
林文擎道:“你們小時候見過的。行知是你許伯伯的孩子。”
林晚清怔了一瞬,依舊不饒人道:“那你深更半夜的領進門什麼意思?帶回來讓我欣賞一下?”
林文擎歎氣。
事到如今,他和女兒之間的關係已經無法緩和。他知道,女兒恨他,對於自己做過的事情也沒有臉麵奢求原諒。
林文擎靜靜開口,他喚道:“小清。”
又是良久,他說:“你許伯伯去世了。”
空氣好像在一瞬間安靜,林晚清怔愣著,她在等林文擎說,這隻是個玩笑。
但並沒有。
隻是沉默中有人注視著她,目光冰冰的,像皎潔的月色。
一切都掩了紗,童年的記憶、遊行的魍魎……那個曾經抱她、牽起她手買糖的人就這麼無聲息地走了。
生命……到底是什麼呢?
林晚清暗啞著嗓音,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林文擎垂首,手指無意識地交叉著。
“骨癌晚期,病了很久了,一直瞞著沒告訴身邊的人。”
林晚清嗤笑:“比你有出息多了。”
林文擎抹了把臉,也不辯解。
他道:“你許伯伯臨終前有一個願望,希望我把行知領養,給他一個家。”
“可以。”
林晚清很快給出了自己的態度,隻是覺得好笑:“許伯伯是怎麼覺得,你,可以給他兒子一個家?”
他明明連自己的小家也照顧不好,他甚至不配做一個人。
婚內出軌,妻子撞破後開車離去,路上出了車禍,連同龍鳳胎的弟妹一同離世。
從此,地下的他們靜靜躺著,也許已經往生極樂。地上,她一人不知還有多少年歲。
林文擎沙啞的聲音傳來:“許沂山是相信你。”
那道聲音在耳畔呢喃,像是場經久不衰的告彆。
是梔子花開的一年,許沂山和她玩笑:“小清這麼厲害,長大後豈不是要照顧哥哥?”
時隔十三年,應了真。
林晚清終於認清現實,開口道:“許行知我留下,二樓有空房間。”
她初中就到A市讀書了,為了上學方便,在當地買了套複層公寓。一樓她住著,二樓是無人的狀態。
想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沉默良久的許行知低聲道:“謝謝。”
林晚清淡淡看了眼,沒說什麼。
林文擎道:“以後行知就是你的哥哥了,你們彼此照拂。”
“好。”許行知道。
林晚清則微微勾眉,問道:“還有事嗎?沒事的話開門走吧,這裡不歡迎你。”
父女倆的目光對上,終究是林文擎先敗下陣來。
來人轉身走了。
許行知問:“要喝蜂蜜水嗎?”
林晚清回想了下,自己貌似沒買過這類東西。
她問:“你能在這個屋子裡找到嗎?”
許行知一笑,從茶幾底下拿出個罐子,裡麵赫然是兩人說的東西。
許行知道:“林叔叔買的,放了很久。”
林晚清回眸,靜靜看著他:“你也想對我說教?”
許行知搖頭:“沒那麼多閒情雅致。隻是想說,再獸性的人也有善良的一麵。”
林晚清好笑道:“那是對你,跟我沒有關係。”
許行知攤了攤手,兩人都無意在這個話題上糾結。
林晚清道:“明天出去配把鑰匙,二樓歸你了,洗漱室廚房都有。但是屋裡沒有菜,需要的話出去買,進小區的地方有個大型超市,裡麵什麼都有。也可以打電話讓送上來。”
“好的,謝謝。”
林晚清問:“林文擎怎麼給你安排的?”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