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到那裡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跟哥哥說。”翟霽空摸摸他的頭，依依不舍。

祁逢明笑起來，“哥哥你怎麼說得想逢明要出嫁似的？”他踮起腳，捧起翟霽空的臉，“哥哥彆擔心，逢明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對啊，逢明長大了，不能把他當成小孩來看。翟霽空想。可是這個少年還是如以前一樣愛哭，讓人憐惜。

“又不是見不到了，對吧哥哥。”祁逢明還在安慰他，翟霽空連忙點頭，又抱緊他，“逢明，有什麼事跟哥哥說，你要知道你背後的靠山很大很大。受欺負不要忍著。”

祁逢明點點頭，又笑道：“再說上陽宮裡的人又不是沒有禮節，誰欺負逢明啊。”

“嗯。”

祁逢明很清楚，這個翟霽空和攝政王會給自己什麼。雖然模糊，但他也知道翟霽空在乾什麼。

他對翟霽空的情感不知從何時而起，一發不可收拾。他知道他的霽空哥哥是喜歡現在的自己，不是那個狼顧鴟跱的自己……

那自己就如那白梅一般，一直不染塵埃就好了。

最後一點霞光打在祁逢明臉上，黑暗把翟霽空整張臉吞沒。

就如此吧，究竟誰才是那個身處暗中的人，無可辯駁了。

次日，鑼鼓齊鳴，還真像出嫁似的給逢明準備了頂轎子。那轎子寬敞華麗，和裡麵的人格格不入。

雖然身著棉布衣裳，可全身透出的貴氣是無法襯出的。

翟霽空隻配騎馬護送。祁逢明掀起窗簾，“哥……”

隻見翟霽空示意他噤聲，而後緩緩靠近，“殿下，怎麼了？”

“霽空哥哥可以每天來陪逢明嗎？一會兒也好。”祁逢明有些難過，撅起小嘴，目光錯開。

翟霽空看著他，心裡也跟著他難受，雙手緊緊捏著韁繩，“可以，走吧……”

祁逢明伸出小拇指，笑容燦爛，“哥哥，拉鉤。”

翟霽空也俯身伸出手，牢牢勾住，“騙人是小狗。”

那透著富麗堂皇的上陽宮充斥著腐爛的臭味。祁逢明一進到這裡，生理上的惡心令他不得不揉著太陽穴。

深鎖宮中的想像飛鳥一般衝出天的束縛，身在宮外的想擠破頭進來。而他的母親是前者，他是後者。

祁逢明譏笑一聲，掀起窗簾，留給宮外的光明最後一眼，而後整個轎子全部藏進那偌大城門的陰影中了。

一雙雙眼睛盯住逢明時，逢明隻是用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們，再看著龍椅上享受著的皇帝。

他很想衝上去一拳將他那冷血的爹打死，不過這太可憐他了，他需要一步步踩到他的頭上，借他，登上那寶座。

皇帝醉了酒，一直盯著逢明的那雙小鹿似的眼眸。恍惚間看成了逢明的母親，他站起來，驚訝地看著逢明。

攝政王立馬站出來，作揖道，“陛下，七殿下當年行宮起火時被宮女抱走，流落街頭十餘年。臣為皇上也尋了十餘年。現陛下五十大壽，尋得殿下，望陛下福壽安康。”

皇帝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指著祁逢明，“你……”沒等他說完，祁逢明雙膝跪地給磕了個響頭，“兒臣在下，祝父皇龍體安康。”

坐在龍椅旁邊的孫皇後手捏緊杯具，她沒想到當年那個差點被她的下人打死的孩子竟還沒死，還長這麼大了。最可恨的是他的臉和那賤人長得如此相似。

孫皇後緊張地手心出了汗，心緒淩亂。

要不要賭一把，賭皇上對那賤人餘情未了。要是皇上選他做儲君……不可以，太後的位置是我的！

孫皇後敲定主意，要把他收入自己麾下。

祁逢明怯生生地看著皇帝，皇帝激動地老淚縱橫，將逢明緊緊抱住。

“父皇？”祁逢明喘不過氣來，在皇帝鬆手的那一刻差點一頭栽下去。

還好一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翟霽空也像去扶，可離得遠，沒扶著。

“父皇，是兒臣體弱……”逢明虛弱地道歉，皇帝示意他不要說了，“快，賜座！給朕的逢明賜座。”

那人扶著祁逢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下人很有眼力見，把椅子搬到他旁邊。

此人衣著華貴，笑起來兩個酒窩陷下去。他主動跟逢明搭話，他眼中激動的神色毫不掩飾，拉住他的手，“你是本宮的七弟？我是你五哥，快叫哥哥。”

祁逢明被他嚇到，淚眼氤氳，望向翟霽空。

翟霽空望著逢明一笑，也沒說話。這五皇子溫良純善，和他的名字瑾瑜一樣，是個白玉一般的公子。

進宮第一天逢明就遇上他，翟霽空也放了心。

祁瑾瑜順著逢明的目光尋去，一瞬蹙眉，又笑著朝翟霽空笑了一下。

翟霽空被逢明那焦灼的目光看地沒辦法，隻好走過來輕拍他的後背，“五殿下，七殿下他剛回來，還有些不適應。”

祁瑾瑜接過他的話茬，“那我領七弟認認路吧，走吧。”他滿臉寫著興奮，卻被旁邊的三皇子一把按到座位上。

“兄長～”祁瑾瑜噘起嘴巴。

三皇子抿嘴笑了笑，“你自己都認不清路，還是我領著七弟去轉轉吧。”

他不屑地看了一眼祁逢明，祁逢明暗地裡緊緊拽住翟霽空的衣服。

“三殿下不必麻煩了，皇上命臣來教七殿下宮中禮儀，認路什麼的自然包含在裡麵。”翟霽空朝三皇子微笑致意。

“既然是父皇的命令，那倘若是七弟還有什麼想問的卻不好開口的問題記得來找三哥。”三皇子朝逢明笑了一下，轉頭又跟祁瑾瑜說笑去。

逢明當然知道那眼中的意思是什麼，以後他們會知道的，用不屑眼神看著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