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感覺你變淡了?”
“什麼?”霽跑到祁生麵前問他。
“顏色,總覺得不如第一次見時濃了。”祁生撐著下巴看著霽,又將他從自己麵前扒拉開。
霽聞言愣了許久,任由祁生抓著他,若是平時,他定是不願意的,要大聲喊許久。見他不語,祁生疑惑問:“怎麼了?”
“哈哈……沒事。”說完便在祁生麵前消失。
祁生看著他離開,心中疑惑不解。想了一會才喃喃道:“他怎樣與我何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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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沉睡許久,終於等到黎明。似夢似幻,這裡的暮時,時刻都是笑著的。
他們二人始終在一起,一同相擁入睡,一同辰時起來。他們二人各手持一劍,相互切磋,好不恣意。一同升入紫雲,見天上仙境……
畫麵逐漸混沌,像是有人在搖晃他,他頓時覺得眩暈無比……終於睜開眼,他本想著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應是暮時,卻沒想到還是鐘戚。
他像是想要補償,一見鐘知林醒來,便是拿水又拿糕點的,他笑著對鐘知林道:“知林,可感覺好點了?我……”
鐘知林不想見他,一看到這張臉,昨日,以及更久的,鐘戚對他做的一切事,都會在眼前重現一次。
他扭頭不看鐘戚,習慣性伸手摸向胸口,竟發現那珠子還在!他將珠子放到眼前,隻見這珠子還是原來的,不過上麵係的繩子變了,更硬,但願不會再被扯斷。
“可不能怪我啊知林,我怎麼知道……那珠子對你這麼重要?不知者無罪啊。”鐘戚來拍了拍他肩膀,但鐘知林始終沒有看一眼他。他蹙緊了眉,有些煩躁,但隻一瞬間又變回原來溫和模樣。
“還在生氣嗎?”鐘戚又拍了拍他,“好了,那我補償你一下?”
說著,笑著從一旁黑匣子裡拿出兩個東西來。
兩顆藍珠掉落,從鐘知林眼前滑過,發出噠噠聲響。這兩顆藍珠比他手中的略大了些,晶瑩剔透,不過半白半藍,可謂怪異。
鐘知林隻看那一眼,便覺得怒火中燒,還有無儘幽涼寒意貫徹全身。他猛地坐起,跳下床,剛想跑遠了卻又被鐘戚強摟住拽回。
“哈哈哈哈哈哈……你怕什麼?這又不是眼珠。”鐘戚特意在說眼珠二字時加重了語氣,“這可是暮時的啊,你不是最喜歡他給你的東西?”
鐘戚硬拉著鐘知林,讓他看著自己,手指將那藍珠鉤回,拿到鐘知林眼前讓他仔細地看。他的手不斷揉捏著這珠子,嘴角勾起笑著對鐘知林道:“你看好不好看?”
鐘知林如他所料扭過頭不願看藍珠,可他偏不讓他如願。鐘戚強行用手掰正了他的臉,將那兩顆藍珠放在他眼前,然後塞到他手裡。
“我不要!彆給我……”鐘知林有些哽咽,雙眼緊閉。總覺得這像什麼,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心裡隻覺得恐懼和心疼……
他把手拿開攥得死緊,不讓鐘戚將東西塞進去。
那藍珠寒意透骨,快要將他的心冰封……
似是感到鐘知林身體有些發抖,怕再發生昨日那樣的事,鐘戚厲聲道:“再不要你就把他吃了!”
說著就要掰開鐘知林的嘴,這時鐘知林連忙道:“要!我要就是了……”然後拿走鐘戚手中藍珠,害怕地看著他。
“真乖,以後兄長帶你出去玩。”鐘戚揉了揉鐘知林的臉,正要說話時,外麵突然來人道:
“殿下!”
那人聲音焦急,想必是有要事稟告。
鐘戚話未說完被人打斷,神情立馬變得凶狠,然後朝外麵吼去:“知道了,滾出去!”過後再微笑著對鐘知林道:“待我有空再來。”
說完便起身離開,臨了還不忘加一句:“那個可要收好了。”
鐘知林死死盯著他離開,直到過了許久才真正確認他離開了。他猛地一鬆氣,跪坐在地上,嘴已經被他咬得滲血,手中拿的東西他不願去看,但也不願放開。
他就坐在地上坐了許久,身體發抖還是沒有緩過來。突然,他捂著嘴開始猛烈地咳嗽……又是那種感覺,果然,血穿過指縫滴到地上。他鬼使神差地將血染在那兩顆藍珠上,然後看血逐漸消失,像是被珠子吸食。
哥……
不知怎的,突然嗡的一聲,視線便開始模糊,隻能隱隱約約看到的是,那藍珠將淚水和血一同吸入,愈發亮麗了。
他低頭看自己被染血和沾了灰的衣服,是白的,不過一點暮時氣息都沒有。係那珠子的繩子大概也是鐘戚給他換的。
所以,暮時昨夜沒來……那太好了,既然要見,還是要將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再去見。
鐘知林扯了扯繩子,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終於,放棄了似的,閉上了眼,最後睜開,拿了裝白發的盒子,將藍珠裝進去,把頭上就快要落下的發帶取下死死地纏上。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他迅速衝出門外,卻不料身上還是痛著,許是上天眷顧,比昨日好了不少。
他回憶鐘戚是朝哪裡扔的匕首……大概是在後麵。他生怕耽擱了那一刻,不顧痛了跑到後麵,任長發飄然。
他彎著腰在地上一點一點尋找,以至於跪在地上。後麵都是些花花草草,找起來甚是麻煩,但他依然是每一處都扒開看看。
“怎麼沒有呢?”鐘知林在地上找了一圈,一片葉子從他眼前落下,隨著視角便轉移到上麵。
匕首會紮到樹上嗎?
鐘知林先搖了搖,卻隻見葉子和那僅剩幾朵花落下,其他什麼都沒有,圍著轉了幾圈仍未發現,於是攀上這棵樹。每一處、每一處都翻看了一遍……沒有。
他有些懷疑是自己眼睛有些問題,也許是哭得太多了看東西便模糊了。
無用之人。竟連一個東西都找不到。
手下意識地去摸珠子,但忘了他現在已無東西支撐。腿的疼痛還未過去,隻一瞬,他便已經從樹上掉下,身體狠狠摔在地上。
他還沒反應過來,劇烈疼痛已經讓他說不出話。他側過身,蜷縮著,身體不住地顫抖,眼睛酸澀,耳邊鬢發終是又被染濕,嘴角的血又擦不儘了。
鐘知林再一次拿袖子擦掉,突然想起掉下來時井邊閃過一絲亮光。
他走近了仔細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