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
鐘知林摩挲著他從一旁架子上拿來的書,就一直坐在凳子上看。這書應是放了許久從未動過,泛著黃還皺巴巴的,聞起來味道亦是不好聞,但好在字仍清晰,放在桌上與白玉色格格不入。
轉頭,隻見大門被打開一條縫隙,一個精巧的小盒子被放進來,隨後,門被迅速關上,毫不猶豫。
一切想象在那一瞬間全部被斬斷,並且被冷血地抹掉,一分不餘。
他低下頭不管外麵放了什麼,繼續看書。
鐘戚的人每次送來的東西都不同,聞起來很香,模樣也可愛,可他就是不想吃,亦不想去拿。那一架子的書裡講的都是些大道理,講做人要怎樣怎樣……其實很無趣,但他就是一本又一本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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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祁生撐著臉的手一抖,隨即便向那聲音源頭飛了一眼刀,他疑惑又有些氣惱道:“你怎麼了?”
“哈哈,沒什麼,隻是想再試一下他是不是真的聽不到我說話。”霽來回飄了飄回答。
“我也好無聊啊……你都不愛搭理我。”霽換了一個可憐兮兮的調子在祁生耳邊說道,“是啊,我就是活了五萬多年,所以你就可以不理我嗎?”
“兩者之間有聯係嗎?”祁生坐直了,閉了閉眼,不看旁邊黑霧,撩了撩身上紫衣,小聲念了些什麼,隻見那紫衣顏色瞬間變淺了許多。
祁生換衣服霽已經見了許多次,通常他隻會在不想說話時換。
霽隻在他旁邊靜靜看著麵前鏡子,看鐘知林一頁一頁翻著書……
不過很快,霽的聲音又在祁生耳邊響起:“祁啊,我給你說哦,那天……”
“奉新塔受懲罰的人這麼多,你為什麼每天都待在這裡?”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祁生一對秀眉此時微皺在一起,眸中亦增添了許多凜冽之意。
霽頓了頓,祁生像是因為他話多而有些……不耐煩?
兩人相處許久,霽確實知道祁生不愛言語,但他覺得這人似乎有些不一樣,一如他當初與君相識。但兩人是不能放在一起相比的,之間有許多差彆,他隻是認為祁生是他的朋友。
“沒有了。前些天那一個灰飛煙滅了。”霽說完貼近了鏡子,“現在他是最後一個。”
祁生聽言心中感到一絲惡寒,他閉上眼睛,道:“這麼長時間,沒有一個人出去過嗎?”
他想了一下,再轉向祁生,“我從未見過有人出去,不然你就見不到我了。”
霽話音一落,空氣瞬間凝結。隻有鐘知林慢慢翻書的聲音,像是有些東西在不斷摩著祁生的心。
“你……朋友可來尋過你?”祁生仍是閉著眼。
“我沒有朋友,他們都嫌我話多,不與我一起。”霽平靜說著,頓了一會又補充,“算是有一個吧,不過他這麼久都沒來找我,應是有許多事要處理。我還是再等等。”
“……”
祁生並未回話,保持原樣坐著,思索半天,終於覺得有些光亮了。說到底,他還不太相信這黑霧說的話,包括名字。
誰知道這又是哪個歹人呢?
隻待最後一刻再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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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了嗎?”
“沒有,許多天了,也不知殿下在裡麵做些什麼以至於廢寢忘食。”
他聞言,手握得緊了緊,從袖裡拿出一袋東西來遞給門前侍衛,他道:“麻煩你讓他吃些,不行就喂他吧,莫要嚇著他了。”
那侍衛見錦袋鼓鼓的,定是裝了許多銀錢,這一看,眼睛便黏在上麵了,嘴角也止不住地咧開,口中說著:“國師大人,這怎麼行?”但還是把袋子拿走裝進自己懷裡。
他看了看天,“大殿下今日有事,應是還要許久才能回來,國師您可在這等我消息。”
“嗯。”便聽那人開門走進去,門又被關上。不知裡麵怎樣,暮時一直在門口等著,周圍侍衛已經被他調走,想必沒過多久也會回來。
等了許久,終於聽到裡麵有些動靜,門也被打開,侍衛剛將門關上要給暮時說些什麼。
誰知,倏地一道黑影閃過,隨即就是刺破皮膚的聲音,一把短劍直插侍衛心口,侍衛麵露驚訝神情,便倒下。
暮時在那一瞬迅速後退,再回過神才驚覺,侍衛竟死了。方才活生生的人,現已成為一具屍體。
“真個厚顏無恥的!”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怒喝,暮時一聽便知是誰,一轉身便向遠處走了,隻給鐘戚留一個青色背影,叫他怎樣追都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