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戚跑到門前,一腳踢開地上屍體,再踹開門進去。隻見鐘知林坐在屋內趴著看書,聽他進來便抬頭,桌上還放有一盤東西,圓滾的可愛極了,不過上麵歪歪斜斜的不知畫著什麼。
“有誰進來了!”鐘戚一把將鐘知林拽起來,他一時愣住沒開口,鐘戚又下了狠勁抓他衣裳,還連帶掐著他的肉,“說話!”
“就……門口的一個侍衛。”鐘知林連忙回答,鐘戚平白無故跑來生氣地質問他,又是怎麼了?除了他和侍衛,還有上次隱約看到的那幾人,還能有誰進來?他小聲問道:“怎麼了?”
“暮時是不是進來了?他找你來乾什麼?跟你說什麼?!”他再次衝鐘知林吼,卻見鐘知林眸子微微睜大,有些喜悅,但又瞬間消失,失落道:“他沒有。”
“你幫著他騙我?所有人都要合起夥來殺了我是嗎?!”鐘戚眼中紅色血絲露出,鐘知林被抓得實在是有些疼了,他連道沒有,一邊打著鐘戚叫他鬆手。
鐘戚確實是鬆手了,不過立馬一腳踹在鐘知林腹部,將他踹出去好遠,身體直接磕在堅硬櫃角上發出咚一聲響。疼痛猛然從腹部和後背骨頭處傳來然後迅速蔓延,朱紅色衣裳襯得他臉色煞白。
鐘知林疼得頓時說不出話來,喉口湧上一股血腥氣息,但立即被他咽下,一時著急竟被嗆住,隻能強烈地咳嗽。
隻見鐘戚麵色陰沉向他走來,凶狠似鬼魅。他此時看清了,鐘戚鞋上還渡了一圈硬石,不過看不出什麼材質,但踹在人身上是足夠疼的,仿佛是要將他五臟六腑一並踹出。
正當鐘戚快要走到時,上次那老者突然跑上前護在鐘知林麵前,他道:“殿下!國師並未進來,隻是一直在外等著,小殿下所言皆真啊!”
言畢回頭看了一眼鐘知林,眼中憐惜滿載。
鐘戚聞言看著那老者愣了愣,在原地定了一會兒,但火氣仍沒消下去,一眼也沒給躺在地上的鐘知林,朝桌子手一揮道了聲帶走便離開了。
那老者不敢耽擱,連忙拿了桌上東西跟著鐘戚出去。
看著桌上空空如也,隻餘那本他看了還剩一頁的書,鐘知林眼中酸澀終是沒能忍住。
今日送來的東西與平日裡的不同,可他偏偏沒再去看。鐘知林隻能無聲抽泣,試坐起身,卻沒料到僅僅動了一毫,就覺得劇痛難忍。視線已經全部模糊,疼痛難忍,可後悔已成最大的一份,占據著他。
“哥……”鐘知林這次終於出了點聲音。他不知自己口中所言是誰,但他就是知道,這個人一定會幫他,會一直站在他這邊。
朱紅色衣裳沾滿塵埃,躺在地上的人微微顫抖,麵色煞白,隻有眼睛一圈紅得突兀。鐘知林此時能感受到的隻有疼。
忽然,外麵仿佛一聲清脆鳥鳴,但轉瞬即逝,可鐘知林覺得熟悉,那像是他之前每日都會去喂,每日都會去逗一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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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沒有多少水,還偏要放些魚在裡麵,活活糟蹋性命……
水中魚兒大多已經露出白肚皮,隻餘剩下一兩隻,想必過不久也會一同死去。鐘知林用手捧起些水來向還活著的魚兒潑去,那魚大抵也是活不長了,絲毫不躲,隻在被水砸中後往一邊遊了遊。
被鐘戚踹的那處仍是疼的,那日阿財被踹興許也是這樣的感受,卻一直忍著,不叫人看出半分苦楚。實在堅韌。
已經傍晚,門外還是沒有什麼動靜。
錯過的東西,再想要就難如同登天了。
那暮時到底厭不厭惡他?若是厭惡,為何要人送東西來?若不厭惡,為何從不見他,要他離開?
他到底與誰結了仇?想必是鐘戚。若是真的有仇,說出來賠罪就是了,怎樣處罰任由鐘戚選……也許這就是懲罰,讓他一直待在這裡,事事聽從鐘戚,被迫接受他的好。
暮時心中有事也不願說,明明,他萬分相信暮時。
不過,不厭惡,也不能代表什麼。這天下眾人,暮時想必也不是人人都厭惡,那也沒有到可以訴說心事的地步。
那倒也是,不過相處幾月,並且不厭惡而已。與鐘戚相比,自己了解暮時的,實在太少了,又怎能要求他將自己心事告訴他?
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實在是亂!
鐘知林抬手砸了砸自己的頭,起身向屋內走去。他今日沒有點蠟燭,那蠟燭做得精致,整齊地放在一個盒子裡,和鐘戚送他的東西放在一起。
四處漆黑,他慢慢摸索著走到床邊然後躺下,因為還能看清楚,所以一路並未碰到東西。褪下身上衣物,鐘知林隱約能看到腹部烏黑的一片。痛得他睡不著。
他便一直睜眼,睜到眼睛發酸,緊閉了閉然後繼續看向上麵。
也不知過了多久,感到周圍有些光亮,再想扭頭看,也已被困意籠罩。他隻得被迫閉上眼,隱約感覺有一人走到自己身邊,但許久沒有動作。
他被迫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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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對他絮絮叨叨說了些什麼,可他聽不清,他奮力睜開眼睛,卻隻睜開了一絲。聲音朦朧,但他聽著卻覺得格外溫暖。
很像他。
忽然,鐘知林聞到了一股濃重血腥味,隻不過是一瞬。
那人又開始說話,如煙霧般朦朧,隻能聽清話語,卻不能識得其人,“若鐘戚有求於你,務必答應。”
感覺到他的手撫著自己被踹的那處,所觸清涼,立馬就不痛了。漸漸的,周圍似乎有熱氣環繞,進入他身體,讓他感到身體變得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