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財簷枔牢中悔(1 / 2)

晦難決 一山嶼 5654 字 9個月前

這一夜並非他人所想,儘是悲痛欲絕的哭喊。

鐘知林異常鎮定,隻是將珠子撿起,找了掉在不遠處的繩子係上,再戴到原來的位置。然後緩緩走出門,找了水來,仔細為所愛之人擦去身上汙穢。

解下白紗,又褪去衣物……

剛脫下外衣,便從裡麵掉下一物砸到地毯上,鐘知林俯身撿起,竟是一麵銅鏡。做工笨拙,雕刻之物難辨,很是醜陋。是圓狀,卻又不滑不圓整,像是磨了很多年。

更怪異的是,和他那麵有些相似。

無論刻畫位置還是走勢,都一樣。

他全部的東西如今都被裝到一個小包袱裡,裡麵隻有一個小盒子,一麵銅鏡。鐘知林跑去將銅鏡拿來,幾番對比,絲毫不差,不過是新了舊了,新的精細些。

這究竟是為什麼?

他拿著兩麵銅鏡靠坐在床榻邊,看著暮時眉眼。

不知良人心中意,不解深藏鏡之心。

鐘知林將原來那麵歸還給暮時,就放到旁邊。攥著他的那麵,突然狠狠向遠處扔去,應是砸到了什麼,有東西掉落。

他跑去查看,隻見是幾個錦盒摔落到地上,銅鏡卻是隻有些裂縫,沒有他預想中碎掉。這次他沒扔,而是跪趴著,拿出匕首用力順著裂縫劃開,見它不碎,也不再留戀,直接開了窗子扔到外麵。

地上錦盒露了些紅布,鐘知林蹲下拿起,眼前一幕令他怔了許久。

紅衣散落,是婚服。

與鐘戚讓他穿的不同,這婚服更為奢華,質地精細。鐘知林雙眼忽然朦朧,婚服上便多了一點,最後深陷其中。

他將兩個盒子都打開,又將放在櫃上的錦盒拿下一並翻開。四個湊在一起,正好是一對,沒有女子的,是兩個男子的婚服。

皇帝自然是不可能,宮中事務皆由暮時掌管,他知曉自己何時回來,又住在哪裡,那……

鐘知林不敢再碰,連忙收回手,再次咬到手腕上,雙眼已經開始疼痛。

鐘戚是不是沒騙他?

暮時是不是真的對他……

是不是隻要今日無事發生,長長久久便是真的?

鐘知林狠狠捶打著自己心口,久久不能平複,似乎愈發凶猛了,隻能靠死命撕咬手腕才能緩解一絲。

可那些終究是回不來。

他左翻右找,回想侍女們從哪給他找來的衣裳,終於翻出他想要的白衣,要出去時,卻頓住了。下麵一角,露出一紙紅書,他扒開拿出,竟是婚書。上麵鐘之尹,善簷枔幾個字用金墨寫得清楚。

善簷枔……是誰?

鐘知林無聲笑著,原是他多想。他笑得愈發難以抑製,手一鬆,婚書落在地上,他忙去撿起拍去上麵灰塵,心中一直念著對不起無意弄臟……

皇帝不在,國師為皇兄婚事操勞,是應如此。

他將自己臉上淚抹淨,仔細看了婚服每一處,又找了乾淨的布擦了擦,包括錦盒,最後完完整整放回原位。

他仰頭看屋頂。他當真該住在此處?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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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傷並不深,被勒得太久,手腕處痕跡已經消不下去了,儘管鐘知林環住輕輕揉,也無濟於事。幸好脖頸上繩子綁得輕些,相比而言,痕跡淡許多,隻有條淡淡的黑色印子。

胸前猙獰刀痕,與腰兩側,鐘知林都不知頭鈍痛了幾次,但如何能比暮時?

記得他每每即將崩潰,都是握著暮時的手度過。艱難地給他換上乾淨白衣後,鐘知林突然起身,看著沉睡不醒的人,慢慢俯下,卻在離他唇不到一寸距離時,偏過頭將他緊緊抱住。

最後突然想起血染的外衣還在身上,於是脫下緩緩躺在暮時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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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就是不放心過來看看。”鐘之尹將站在另一側門縫的善財拉走,慢慢悠悠,走到了宮門口,他轉頭問:“要回家嗎?”

善財不動,眼睛忽然亮了一瞬,鐘之尹笑著點頭,拉著他小拇指,走到一座荒廢府邸麵前。善財驀然往後退了幾步,卻被鐘之尹強行拽回。

他安慰道:“沒有了,走吧。”

安慰好一會,才勉強讓他靠近幾步。無奈,鐘之尹之前先上前將大門打開,讓善財仔細看清了,然後再和他一同進去。

府內本該是雜亂不堪的東西,此刻已經換了新的,放在原位。

“我按記憶裡的位置放的,你再來看看有哪些不對。”

言畢,拉著他小拇指將每一處都仔細查看。夜深昏暗,月光照在外麵,屋內漆黑,便拿了火折子照路。

“小簷枔如今要我拉著走路了,以後笑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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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先皇被人綁到陵墓,幾乎與國師一同仙逝】

鐘之尹提筆在紙上寫下,遞給鐘知林。

皇帝寢殿寬敞,往裡走還有扇門,推開便是一個像書室的地方,筆墨紙硯,滿牆典籍。正對麵跨過矮檻就能看見一口小池,池中有金紅鯉魚,旁邊長有竹子,不高,還是小竹苗。

既然聽不見,便無法上朝,鐘之尹就替他想了個法子,對外聲稱他悲先皇仙逝,輟朝十五日。他們才能在這安穩坐著。

待鐘知林看後,鐘之尹再次拿回,繼續在下麵寫。

【我派人去找,果然如此,已經葬好了】

他推給鐘知林,順便把筆也遞給他。鐘知林看了一眼,又去看他,對上他有些疑惑的表情,最終還是拿來在紙上寫。

【他是你父皇,你為何沒有半分悲痛】

末了,又提筆【我雖聽不見,但話還能說】

鐘之尹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知曉他為何要奇怪地看自己遞去的紙筆。

【他確實最為疼愛我,但他做出的事實在非人,為鞏固皇位,他人不說,連你生母都未能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