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知林小聲提議:“不如我也走?”卻被紊淅按住,“不,你留下。”
紊淅與他舉止親昵,也難怪他是隻鳥兒化來的,常啄他手心,不若便臉朝他手趴著,弄得鐘知林瘙癢想笑。
不過一會,洞外便伸進一顆頭,正是華念,隻留一角給暮時。紊淅一看他便警惕起來,這不得不令鐘知林想到:一開始,他們四個人分明是一起過來的……
華念:“這裡好潮濕,知林覺得呢?不如我用火烤一烤?”說著手心火焰騰起,洞內頓時光明。
紊淅:“你,離開!”
暮時倒是不同,他還未進來,隻是在洞口看了一眼,便離開,“有些擠,你們玩就是。”
而今隻剩鐘知林了。
華念指著草道:“這草做什麼用的?”
“根基。”紊淅說得簡短,卻不難理解。這草是山洞的根基,若是破壞,辛苦挖出的山洞也就毀為一旦了。
“明知貴重你還放這麼明顯。”這話一出,紊淅眼神立馬朝華念刺去。鐘知林緩緩點頭,紊淅才將目光收回,但不過片刻,神情又開始緊張。
原是暮時伸出手來將那草連根拔起,然後一掌拍到洞壁與之融合,如此,就再也不怕草被傷到壞了根基。
雖是這樣,但紊淅還是麵露幾分心疼,看人是暮時,終是沒說什麼,兩隻手連同銀鈴在懷裡縮了縮。鐘知林給他紮好卻仍然翹起的一小縷頭發如今落回耳邊,好生落寞。
突然洞內白光閃起,所有地方一覽無餘。鐘知林不禁想,真是照亮的好東西。
暮時將荷包收起,這應是當做安慰送給紊淅。他看了喜歡,忙上前接住放回懷裡,寶貝一般護著,笑著向暮時道謝,他輕輕點頭便離開,華念終於得了空子將整個洞口都占住,覺得太過昏暗才往後稍退了些。
他拍了拍他手心,鐘知林立即了然,與紊淅道彆,又笑著把他撇下去的嘴臉往上扯了扯才離開,他要出來相送,又被鐘知林輕拍了肩以有雪不方便為由委婉拒了。
天仍亮著,看來他們並未上來多久,四人在外站著,司琪卻一直盯著暮時,鐘知林一開始不知,待華念提醒後才知道。暮時似乎明白司琪的意思,從懷裡拿出荷包,在裡麵翻了翻。他們的荷包不大一樣,給鐘知林的荷包,荷花下有一條紅色錦鯉,他的卻沒有。
暮時翻了片刻,終於從裡麵拿出兩條絲帶來,一紅一青,尾墜一輪圓月,司琪謝過然後綁在頭上,笑著蹦著跑開。
剛要放回,居然見華念也不動,眉頭微蹙,在暮時麵上和拿著荷包將要放回的手上來回掃視。
暮時薄唇輕抿,又伸手在荷包裡挑選,最後用兩根手指夾出一顆白裡透藍的珠子出來,化作匕首,遞給華念。
匕首通體雪白,雕在上麵的天藍花紋與手柄處紅色靈石相連,這紅色靈石隱隱發著光,格外妖豔。
華念拿來仔細看了一番,並評價,“很不錯。”隨後塞給鐘知林,“快收起來!”
鐘知林往後退了幾步,拒絕道:“這是暮時給你的,為何要給我?”
“我不想要,更不需要這個防身,快拿著!”華念強製塞到他手中,突然又小聲道:“老師到了,快走。”
華念這樣,鐘知林也無法再推脫,隻好謝了他們二人,然後被華念拉著跑下山。
“老師名叫渡含,人不嚴厲,知林不必擔心。教出來的都是三地有名的人物,很是厲害。這次他過來,是易了容的,同鐘爺身邊人一個模樣,代他來看你過得如何,很快便走,也不用擔心事情泄露。”
“見麵要敬茶,送拜師禮,我早已備好……”
“其實我自己也準備了。”此話一出,華念收拾東西的動作頓時停下,麵上有些驚喜,道:“是嗎?”
鐘知林點頭,轉身跑到後麵,再回來,手中端著兩個圓盤。一個上麵放著木刻的雪人,很是精致,五官什麼樣樣俱全,一個是用泥土燒製而成,不過現在看來有些開裂,模樣不佳。
“不知該送些什麼,但那日看了你堆的雪人,覺得特彆漂亮,於是就選送這個。雪容易化,所以用了大木塊和泥土。”
華念看了連道好看,並用力鼓掌,笑得開心,又將側身看過來的暮時拽過來一同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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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來時很是氣派,不愧是名師,也不愧是舅舅。平壤疆那株紅蓮開得旺盛,人一下來,便感受到與常人不同,但轉瞬之間又全然消失,帶著眼角幾條細紋笑著走向鐘知林,與司沫等前來接應的人笑談過後就隨鐘知林一起。
到了地方,仍不露真容。渡含看著鐘知林臉上麵具,遲疑良久,沒再動作。華念上前解釋:“公子受傷留了疤,不便以真容示人。”
渡含微微頷首。人皆知他有個規矩,一次隻教一人且不準他人旁觀,所教之物亦不能告知他人。
他們清楚,鐘知林就跟著渡含走到後麵,牢牢關上門,暮時華念在前靜靜坐著。
暮時尋了一處角落閉目坐著,華念則是來回走動停不下來,時不時跑到暮時旁邊問知林會不會不適應或是聽不懂。他看到,卻不語,離華念遠了些。
華念在外等得焦急,惹得暮時換了好幾次位置,最終還是決定將他嘴封上,讓他坐在自己身旁。
他一去便是幾個時辰,出來已然日暮,與他們告彆後就回到自己廂房。鐘知林看起來很是開心,走到他們麵前,停了一下才嚴肅地對華念說:“華念,渡含隻是老師的姓。”
他捋了捋自己頭發,有些驚訝,“可是……那他叫什麼?”
鐘知林搖了搖頭,道:“這個不能說。”
“好吧。知林覺得怎樣?”
他聽後思考一陣,似是在想這些能否說出口,末了,回:“老師很厲害。他喝了我倒的茶,還收了我的拜師禮!不過你為我準備的沒有收。”
“那就太好了!收了你的就足夠了!”說完抬手又開始在手上寫字。
暮時站在一旁,垂下雙目,無聲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