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麵麵相覷,對方看起來隻有二十多歲,用手摸了把臉上的水,一身黑衣在水裡站著。雙方顯然都十分驚訝,都愣著對視,許久鐘知林才反應過來,忙把手裡麵具戴上,那人衝他大喊:“你長得不醜為什麼要戴麵具呢?!”
那人好像不知道這結界不阻擋聲音,怕他聽不到使了大勁喊。鐘知林搖頭,那人走近了看他,眉頭緊鎖摸著下巴打量他,低聲道:“這人不會說話嗎?”
他又以為結界阻擋聲音,鐘知林聽不到。鐘知林開口問他:“你是誰,為什麼來這?”
“你又是誰,為什麼來這?”他大聲回。
對方不等鐘知林說話,麵上驚喜,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護在手心,神神秘秘道:“你想不想知道這是什麼?”
鐘知林瞅了幾眼,道:“想。”
他大笑一聲,道:“哈哈!一顆海珠看一次!”隨後等著鐘知林拿海珠出來,卻見他沉默不動。鐘知林知道海珠是一顆橢圓的,像珍珠但顏色暗沉的東西,不過都由華念保管,他一顆都沒拿。
“嫌貴嗎?給你看兩眼,一顆海珠。”他又走近了。
“我沒有。”鐘知林這樣答,對方麵上閃過一絲失落,又看了他穿著,笑道:“沒關係,你住在哪?等結界撤了我去找你!”
鐘知林後退一步,搖頭,“我不想看了。”他雙眼緊盯著鐘知林,看他手上戴的,身上穿的,繼續說:“小公子,你真的不想嗎?”攥緊了手又拿出一樣,“我還有彆的。”
“海珠很難賺嗎?”鐘知林反問。
“很容易!”對方答得迅速,“像你這樣的就很容易。真的隻是一顆海珠哦!”
“我不要,你也不要這樣了。”
他麵色難看,但很快掩蓋過去,“這個服下了有助於快速提高修為,我是海裡的鮫人,這是從深海裡尋到的,獨一無二的!”
鐘知林立刻看向他手背,堅定道:“你不是。你為什麼要這樣?”
黑衣苦笑,“我還以為你傻能騙過。”又小聲嘟囔,“祈海域修士每月能拿二十海珠呢。”
“海珠很難賺嗎?”鐘知林低聲問了一句。
“很難賺。”對方緩慢答著,“像我們這樣的就很難。”他欲走,被鐘知林叫回去,頓時開心,“我這些雖然沒有那麼貴重,可也是好東西,全都給你,你再考慮?”
“我真的沒有……”
“那好吧,就交個朋友!”他走過來拍了拍結界,問他,“他們說衣服顏色藍或白,很貴氣的就是祈海域的修士,你們一月真的能拿到二十海珠嗎?”
“不知道。”
對方又看他衣著,“你不是嗎?”
“算是吧。”
“那就奇怪了,難不成你是新上任的理官?據說上一任慘死,”他說到最後聲音低下來,又貿然提高,“那你一月拿多少?”
“不知道。”
他瞪鐘知林,“你耍我。”退遠了沉聲道:“那就是富商家的,沒一個好東西,搶人東西都不還。”
那黑衣人轉身走了。蹚著水,艱難地晃著走了,那模樣看著又可笑。彎腰一手護著寶物,一手垂下怕自己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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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念找到鐘知林,隻見他把雙手伸進土裡,不知在乾什麼。華念把他手拿出來擦擦,又把手串還給他,被鐘知林拒絕,重新套回他手腕。
“占是不是理官啊?”鐘知林跟他慢慢走,華念點頭。
時間太久,若是地下還有人也再也等不得了,地裂不補,三地都將分開來,不知要遭多少難。失蹤名單上隻有寥寥幾人,其中瀾良讓鐘知林多看幾眼。沒多少他們的事,隻待三主跟修為高的修補。鐘知林將掉下去所見與方才的事都告訴華念。華念輕拍他背叫他不要放在心上。
母親強行將他們帶走,聽聞鐘知林掉下裂縫更是怒了,斥責他們為什麼非要去。鐘知林低頭受著,司沫伸出胳膊給她看暗紅牙印,她頓了頓,最後說司沫大些要讓著知林……
他不知什麼時候與鐘知林通了靈渠,眼下傳信告訴他要在滔契池待上幾日再回。鐘知林叫他千萬小心。
鐘知林回去後覺得和母親親近許多。每次他去找,母親都會開門讓他進去,又溫柔地跟他講話,喜歡他贈的禮物,牽著他手在旻瀾殿散步……
他覺得有些不對,但又想,這不是他想要的嗎?
這就是他想要的。
不是母親棄了他。
“林兒,在平壤疆那些年,苦嗎?怨不怨母親?”母親摸著他頭問。
苦不苦鐘知林不敢答,他知道他有一些怨,也不敢答。隻好緊緊抱住她,喚了聲母親。
門驀然被推開,見來人是司沫,母親笑著拍了拍他手,鐘知林鬆開端正坐好。司沫剛坐下,母親就起身走進屋內,不知在翻找些什麼,過會回來拿了件衣裳,讓司沫去試。
鐘知林倒了三杯水,自己掀了麵具喝一杯又重新倒上。轉頭見司沫,他身上這件顏色模樣和他之前幾身有些像,想必都是母親做的。
“林兒,這一件衣裳要做幾個月,母親下一個就給你,你再耐心等等吧。”母親坐他身邊柔聲說。
他點頭,“謝謝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