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不是怕域主？”鐘知林輕聲問。

華念搖頭，“不清楚，都傳域主和夫人恩愛多年，感情深厚。但如今見了，時好時差，很是奇怪。”

“我覺得母親平日開心並非真正開心。域主在時她都……不怎麼跟我說話，域主不在她待我特彆好！”鐘知林說著激動坐起，又躺下語氣堅定，“我要帶母親回家。”

“知林高興就好。”華念靠在鐘知林身邊，看他笑彎的眼。

鐘知林跳下床，道:“時間到了！我去找老師！”隨後小跑著推開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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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自從上次母親知道老師是誰，就要為他換一間大些的房子住，但老師不願，便一直住偏房。

“江心跡崖獨一舟。你可見到了？”渡含緩聲問他。

鐘知林坐他旁邊，疑惑道:“什麼？”突然想起驚道:“是那位在下麵打我的姑娘！”

渡含低聲笑了笑，“與她交手，感覺如何？”

“隻憑劍法，勉強能抵。若她施法，我定不敵。”鐘知林回想她招式，還覺得佩服。過會又將這佩服轉移到渡含身上，“老師怎麼知道我與她交手了？”

對方隻是搖頭輕笑，許久才道:“從彆人那聽來的。”

鐘知林握住他手，語聲懇切，“老師，再教教我。”

“知你想勝過沫公子，但莫要心急，不然我可教不了你太久了。”渡含慈愛地拍拍他手。鐘知林點頭，“好吧，我想要老師待得久一點。”

他們一同去後麵水池邊，華念恰巧出來，正要離開，被渡含叫去。兩人坐渡含兩邊，伸頭去看池中魚兒。魚仍在，鐘知林無事就跑去扔幾把魚食的養法竟沒把它們養死。實在感歎命之珍貴，又不屈。

渡含看華念，那眼神也像看鐘知林。他拍了拍華念的手，道:“醫者仁心，修者無心。”華念頓了頓，低了頭，“受教了。”

水下荷花種子不知生得怎樣，這麼久不見動靜，怕是見不到其盛開模樣了。鐘知林覺得有些可惜。

天上結界不知要何時才能撤下。滔契池為何會炸，地為何會出現裂縫……母親他們說自己不該過問，待三主與修士們補好，一切就真正太平了。

鐘知林想起那人，從水中冒出的黑衣人，企圖騙他的人，恨富商的人。他在心中反駁，不會真正太平，隻有他們暫時太平。

他突然想去見見新任理官。即使麵孔不一。

他心中有一團霧，許久不散。可他又迫切想要看透，這時霧中走出一人告訴他，再忍耐片刻吧。再等他片刻。

並非沒有那片刻耐心，隻是怕霧散之後，人事皆非，他又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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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紊淅麵色憂愁地走出來，鐘知林掐了他臉，笑著問:“怎麼了？”

他牽著鐘知林的手往前跑了幾步才小聲回:“小琪讓我找靈草。”聽這原因，鐘知林又笑了，“這次找不到會怎麼樣？”

紊淅沉聲道:“她做飯。”

“好吃嗎？”鐘知林沒想到司琪竟會這些。見紊淅表情一言難儘，他就知曉了，“吃不下可以少吃些，不要勉強。”

他重重點頭，過會又沮喪道:“靈草我都吃了。”

靈草益處大，但難長，最短也要幾年了，紊淅是吃了靈草才化成人形。和司琪這樣玩的話，兩人都要接受對方懲罰幾年了。鐘知林歎一口氣，但勸也不能。

走到山下，紊淅攥緊了他手看他，鐘知林點點頭，他頓時開心，蹦跳著拉著鐘知林上山，許是覺得此次難得，他不著急回洞，繞了一大圈逛遍山林才回。

紊淅從地下拔出一個罐子來，搖晃了幾下雙手遞給鐘知林，鐘知林謝他接過，剛捧在手裡，這罐子逐漸亮起來。不如說是罐子裡麵的東西逐漸發亮。

待它們完全亮了，鐘知林已經驚得說不出話。

這是一罐靈蝶。

這罐子也不像平常物，上次見靈蝶隻是紫翼，如今暗沉了些，卻迸發更亮光彩，美得不可名狀。

“謝謝紊淅。”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看著它半天才道出這一句。紊淅看起來更開心，眼睛都閃著光，趴他肩頭道:“我還學了新幻境。”

“給我看嗎？”鐘知林揉了揉他頭發，他點頭，隨即鈴鐺碰撞，天上是漫天繁星，腳下山河昌樂。回頭竹林滿山，林間竹屋，隱約燈火從縫隙中透出。池中荷花開滿，但遠處梔子更盛。

如他願得一般盛。

鈴鐺緩緩移開，眼前又變成紊淅笑著的臉。鐘知林也笑著誇他，“紊淅好厲害。”他卻搖頭，“是你所想。”

鐘知林愣了愣，他竟想過這些。他道:“那幻境……”

“見你所想。”

如此看來，他想得實在美好，不似人間，卻是人間，實屬難得。他頓了一會道:“隻有好的沒有壞的嗎？”

紊淅搖頭，收了笑，“不想你看。”

鐘知林看他許久，輕聲道:“我積了多少善，遇到你們。”紊淅望進他雙眼，鄭重道:“我生是因你。”

“我隻是隻鳥。”

他說得這樣嚴肅，將他說得那樣偉大，鐘知林不禁愣了片刻，真正意識到眼前人不隻是如他身形一般小，是小孩子。他早已長大，懂得更多。是鳥又不似。

“你……”鐘知林最終隻是揉了揉他頭，將他攬到自己懷裡拍他背要哄他睡下，但他執意不閉眼，道，若是鐘知林不陪他睡就要看著他離開。鐘知林還是離開，跟他道彆說明日早些來，抱著罐子慢慢走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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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念從箱子裡拿了什麼裝進懷裡，又來回在屋裡轉了幾圈，鐘知林看他一會，問:“華念，你要找什麼？”

他聞聲停下腳步，道:“我那日買的……小盒子不知掉在了何處。”

鐘知林回想，華念曾出去過一次，回來買了一堆東西來，特意給他看了其中的小盒子，看華念那眼神，甚是喜歡。他起身要幫他找，被輕拽住了胳膊，他說:“無事，知林，丟了就丟了吧。我想要下去一趟。”

“好啊。”鐘知林點頭，看他離開。他雖是這樣說，想必心中仍然掛念，鐘知林又翻了整個屋子，依然不見。他想到他有很多，便挑了模樣最像的放在桌上，待華念回來了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