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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好似有花不完的精力,一開始要做,還一直不動專心製了幾個時辰,但也不過這幾個時辰,他便又跑起來。
看著他在後麵小跑,低頭,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愛自己這副身體愛得不得了。祁生偏頭瞥了他一眼,又看下麵擺的一堆從他衣服裡拿出來的材料。便也不管他,憑他那種性子,要高興好久了。
霽跑著時不時笑幾聲,祁生開始還覺得沒什麼,不過聽久了……
“過來。”
霽聞聲轉身跑到他麵前,道:“怎麼了?”
祁生看他笑顏,著實燦爛,道:“你跑就跑,不要笑。不要笑出聲。”
他不太樂意,眯了眼看他,問:“為什麼?開心就是要笑,笑就要笑出聲。”
“像傻子。”祁生抿了抿嘴終於說出這三個字,然後扭過頭不看他。
“……”對方聽到這三個字頓時僵在原地,死死盯著他,許久才咬著牙道:“彆人最多隻是說我蠢,沒人說過我像傻子。”
祁生不再說話,任由霽盯著他。
“你才像傻子。”他說完抱著擺在下麵做了個大概的縛記書跑到後麵背對著祁生坐下。
“淵……”祁生看他背影,剛說一個字,隻見霽立馬抬手捂住雙耳。祁生定定地看著他,隨後繼續躺下。這人不知又怎麼了,關於天尊的一字不聽,分明之前還要他說。
“你還記得那隻小鴨子嗎?”他驀然又開口。
祁生一愣,看著上方想了一會兒才記起。那個無聊的故事。要他傳達給鐘知林的故事。
“嗯。”
“我家是養鴨的。村裡最大的一家。”他說著有些自豪。又像突然驚覺一般,說:“那我是鴨子。”
他思考半晌道:“我家好像還養鵝。那我好像也是鵝。可以說是天鵝。”
聽他自言自語,祁生走到他身邊,麵無表情地看他,“你怎麼了?”
霽答非所問,道:“我儘我全力助你們,你們能否帶我出去?”
“我想親眼看看我的天鵝怎麼樣了。”
他手中縛記書模樣又完整了些。祁生想到鐘暮時,點點頭,回:“鐘知林能帶你出去。”說完拿過他手中半成品,仔細看了看,“暮時他贈給我一個和這個很像的,叫轉憶書。”
祁生伸手,遞給他,霽拿在手裡反複翻看,放在麵前用法力催動,白框漸漸被黑墨攀上,浸了全身,書頁隨他心念翻動,他似是看到什麼,眼中驀然多了溫和。
霽放手,“這和縛記書一樣。看來大多神器的名字都改了。”他拿過那件半成品,轉了幾圈看似隨意點了一處,不過一會,便分散了成開始原料,被他裝回衣服裡。
“武神送了你多少神器?”
“沒數,幾乎都給了。”祁生一樣一樣拿出來給霽看,他看著不免悲道:“但凡他們有一樣都不至於慘死在塔裡……”
他又笑道:“怎麼這麼多,他救了靈神的命嗎?靈神竟願破例為他做這些。”
祁生繼續拿,道:“隻知他們有些交情。”
“我曾見過一位,他法力高強,不過我沒見過,應是後來飛升的,看實力能威及五神。他在塔內的懲罰叫崖盅生。最後他得勝將要出來,突然被阻攔,就和你上次見一樣,他雖立馬擊破了跑,但也沒逃過。被黑氣亂刺,吸食法力無法掙紮,失儘了血,拖到塔下不知怎樣了。”
“我去過塔下,沒找到他身形,塔上亦無人,我便再也不去,在塔門口守著。”
“塔門不是最下麵?”
“不是,塔下比塔上還要深,我下了幾層覺得難受,就沒再往下探。”
聽他這樣說,祁生奇怪問:“那上次我打破為什麼沒有黑氣?”
霽沉默半晌,回:“我去了塔下。被天尊拽進來時,淵衝過來不知塞給了我什麼。擋住了。”
那倒巧了。
他們坐下,祁生望著上問:“塔是由哪位神在管?”
“不是神,也不是人。”霽同他看上麵,“不是個東西。千萬不要讓它發現我。我會散的。”
“你待了這麼多年都沒發現?”祁生挑眉看他。
霽笑著,那表情像是劫後餘生的喜悅,“一般不會有人觸犯奉新塔規,也無人出去,奉新塔門不開,那東西不會下來。你觸犯塔規前,把我裝進盒子又用法力護著,它沒看見。”
祁生看著他不知心中怎樣的感受,可真是巧了。開口不知說什麼,對方又先言:“我猜鐘暮時已經見過,他當時的樣子定是乾了什麼觸犯塔規。膽子好大,也不愧是武神。”
“這奉新塔上有不知名的東西,下有無數黑氣,也是不知名。”
祁生聽著握緊了手,讓霽看到,他笑著安慰道:“有這麼多神器還害怕什麼?關鍵時刻我再擋一次,可彆忘了抓住我。”
他點頭。過會道:“這塔能推倒嗎?”
霽聽了不語,轉頭看著神器。祁生見他模樣,心道確實問得有些多了,改日再問。轉而看著麵前鏡子,鐘知林平躺著,正揪著自己袖子不知在做什麼,見自己揪不動竟上嘴去咬,咬出一個洞來把大拇指伸進去才安心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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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界突然被掀開一角,那人抬腳走進去,拿手帕擦拭身下的水,緩緩走著。夜深人靜,月正高掛。手中拿了一個袋子,裡麵鼓鼓囊囊,看樣子裝滿了,他沿著細小河道,一顆一顆灑進去,是海珠。
末了把袋子疊好裝進衣服,一人在大道上行走,步伐悠然,忽然停下,看著遠方大殿。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竹葉耳墜輕晃,映著月光閃耀,每走一步便躍動一次。
殿口木偶換成了守衛,他隱了身形走到側麵,手貼牆,閉眼無聲念了幾句,隨即身體前傾,見到殿內光景。
又如上次,腳步輕盈,怕驚動了他,熟門熟路地輕推開門,看了他幾眼,麵具仍未摘下,他眉頭皺了皺,不似那日坐他旁邊,而是轉過去坐在他身後地上,輕輕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