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知林點頭,“我會給。”突然想起似的又問:“你方才去了哪?”
華念指了指沂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最後放下手決定不說了,把孩童推向鐘知林,他一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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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念說這孩子的身體他可以調理好,先行離開。鐘知林帶他買了件衣裳,他不願開口,就一直任鐘知林抱著。鐘知林左右看著,就是不看沂顯,他不知該怎麼看他,怎麼與他說話。
真正對上視線,他就說一句,“你穿紅衣也好看。”
走到邊界,沂顯拿出他上次要的珠子示意鐘知林看。珠子化鏡,不是原來稀碎琉璃渣,是一麵完整的,和原來一樣的鏡子,清楚地映出他與沂顯的容貌。
“我修好了,你可不能再要回去。”沂顯怕他反悔,連忙收了塞進衣服深處。
鐘知林點頭道:“不要,給你。”
他心裡莫名高興,交了一百海珠等著過河去找疆主。看水流湍急,忽然飄過一道黑影,那人慘白麵龐與他相對,頓時令他往後撤了一步,他追上去再看那人模樣,心裡已經清楚了。
是成惡的人。
初見亦是在這裡,鐘知林看他流去遠處,一時感到悲憫。他心想,再等等。
一聲怒叫入耳,“你看看我是誰!還用給海珠?!我可是疆主之女!”此女紅衣露肩,手纏絲帶飄飄搖搖,頭戴黑紗半遮麵,項上一串碧珠鮮亮。
亭裡人慌忙出來為她開結界化橋出去,走在了他們前麵,走到半路又是一聲尖叫,“啊!那是個什麼東西!你們河裡真不乾淨!”說著手一甩,河裡飄去的黑衣屍體就燃起大火,很快就消失。
鐘知林歎息一會,上了橋過去。卻見一女子披著黑衣,行止之間優雅至極,問候亭中人安好,來往回禮雅致。
一轉頭,竟是疆主之女!
她如今行止,與剛才的完全不能相比。她看鐘知林一會,忽然想起似的,微笑走到他麵前道:“是知林哥嗎?父親常提及,如今一見才知真人比他講得更好。”
鐘知林隻覺得震驚,先是點了頭,然後在心裡想,在外人麵前凶惡,親人麵前溫婉,倒還好,這女子分辨得清。
快到正午,回想疆主的話,他道:“一夜沒睡了吧?趕快回去。”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與他行禮告彆。
想到域主帶人去搜,鐘知林還是先回去一趟,裡裡外外毫無破損,曾伯說是因為疆主來得及時,免了一場災。他把孩童放下,曾伯給他收拾收拾,便離開去燁蓮堂。
沂顯一直跟他身後,看他做事。燁蓮堂外兩地修士圍了一圈,放了鐘知林進去,入大堂,兩主麵對麵坐著,姑娘站疆主身後,三人見他來紛紛看向他,他行了一禮,站中間聽他們講話。
域主一見他臉色便冷下來,更冷了。厲聲問他:“你傷了沫兒?”
他道:“是,司沫受傷是因為他修行不勤,才敗在我手下,是他的原因。我收雲家,也是看他苟延殘喘,想激他一把,誰知道他受不住真的成我鐘家的了?難道你祈海域除了他就沒人了?”
這話就明了了,是祈海域不行。
域主臉沉一陣,說不出話來,閉了閉眼道:“你乾些人事,跟你那舅舅學……”他冷哼一聲。疆主先惱了,“說白了就是你祈海域人不行,沒一個強得過知林!現在跑過來爭什麼?有本事你那邊派一個人來奪鐘家!”
“分明是你那邊先說什麼行商者地位低下,現在沒了人你開始著急了!你乾了什麼人事?”疆主站起來,姑娘見狀連忙遞了杯水過去,他喝了坐下。
域主沉聲道:“鐘知林……”疆主打斷他,“那麼大片地你不會管就彆管。來這到底想乾什麼?不好好說就回你的祈海域。”
鐘知林看著兩人爭吵,盛會時真是和藹,若是望翎界的那位……
他看著鐘知林道:“把雲家還回來,傷了沫兒我不追究。”
“盛會時你的好沫兒差點害知林丟了命你追不追究?那冰花紮根都快到心裡頭了!我都能看見你看不見?”
鐘知林大驚,疆主是如何看到的?
“兄弟之間打鬨罷了,下手不知道輕重。”
疆主拍桌而起,“你乾些人事!”他如此,域主也站起來了,與他爭辯。
看著域主的臉,鐘知林替他心寒。沂顯捏了捏他手,他堅定道:“我不還。除非你讓雲商殺到我麵前,一刀砍死我。”
“彆忘了我是你的什麼。”
“不是說扔了嗎?我姓鐘不姓司。”
“你的那隻鳥在山下,過得不太好。”
此言一出,鐘知林頓時隱了聲。域主拿紊淅威脅他。
鐘知林攥緊了手,還是鬆口,“把他,活著的,完完整整地送過來。雲家給你,除了雲商。”
域主蹙眉,還要說話,突然餘光瞥到什麼,正眼去看,見是沂顯腰間劍柄的花紋,麵上有一瞬驚惶,點了頭拿了契約離開。
“受了氣還讓他把東西拿走了,”疆主瞪著域主背影,然後從後麵拿來一個筐子推給鐘知林,“紅莓,吃。”
鐘知林接了一個,給沂顯,疆主見了又遞。他道:“疆主消氣,其實雲家要不要都好,隻是想要雲商。”
“知林哥要他做什麼?”姑娘問,她嘴裡塞了一個還要再塞,被疆主提醒注意吃相。
“其實他有很大用處。日後就知道了。”鐘知林朝他笑了一下。
事後疆主讓人在邊界亭邊貼了幾張畫像,是域主他們一家除了司琪的,說是看見了儘快通知他,他們出去時多收些蓮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