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卻還是想要。
一人坐著看他們乾的好事,餘光見紅影近了些,遲疑了一下說:“你……不是愛穿白,怎麼突然換了紅衣?”
“入鄉隨俗。”
鐘知林點頭,繼續低頭看,忽然想起鳧樘,但知道問私人問題不好,棄了。想起尹雪故……她曾問過沂顯年歲,他也算是好奇,終於仔細看了看他紅衣,道:“沂顯,你多大了?”
對方驚訝他為什麼要問這個,竟在思考,許久才靠近了他回答:“你可以叫我哥哥。”
“好。”鐘知林笑著答應,又複低頭,翻了幾頁,卻一字也看不進去,閉了眼猛地睜開,唰得書飛到地上,人已經跑出去,“我叫你哥!”
他氣。
卻不知氣什麼。
一口氣跑去荒廢一半的後院裡的水池,然後縱身跳下。
他莫名其妙這樣叫了一聲,估計沂顯心裡也覺得氣,分明沒了契約,卻要被那六個字束縛。
水池原先是鐘長讓鐘知林試驗,看能不能因水生出靈核來,顯然是沒能成功。
眼前忽的亮了,很不尋常,他仔細去看,那次異象,那點紅光竟再現!
劫要來了!
一團黑霧中紅光驟然降下,隨後四分五裂墜到最底,就當以為它要就此泯滅之時,再次炸開,向上將黑霧炸了個稀碎,一絲白線破其衝出,帶他重見現世光明。
麵具被沂顯摘下,倒了倒水,一條手絹在他臉上擦拭,鐘知林聽見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
異象雖去了,他卻仍有些茫然,認真聽了,他說的是:“對不起。我比你大了很多,你叫我什麼都可以。”
鐘知林覺得心口有道枷鎖,衝了多年都沒能衝破,還是遙遙無期。
異象又重回,他隱約看見麵前有一隻手緊握……然後轉到黑色深淵,有人悲鳴,他丟了……丟了件寶物,讓他在外流浪多年,不得歸巢。
沂顯竹葉耳墜閃爍,讓他明了視線,他迷糊著用臉去碰,感到一絲清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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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就是紊淅?”
小金鳥笑著指紊淅,忙著去看他身後,沒有兩個洞專門伸翅膀,與他是不一樣的。鐘知林點頭,桓子愈就環著紊淅,叫他把翅膀變出來,要跟他比。
那孩子不說話,鐘知林叫他景自,他點頭,那便是願意用。他和景自站在遠邊,看他們比誰的翅膀更好更颯,翅膀沒變出來結果就已經明了,桓子愈一人之力碾壓眾聲,他的更好。
紊淅聽他誇自己翅膀好,受了激,立馬變了鳥出來,控製成了小鳥,邊羽與羽根呈淡青色,果真是長大了。景目神色不變,拿手比劃,鐘知林也不知他在比劃什麼,靜靜觀察。
桓子愈也伸出翅膀,白羽照人,格外明麗,湊過去跟紊淅比。紊淅時不時看向鐘知林,鐘知林彎了眼讚他,他比得更起勁。
比夠了,紊淅突然找到了新樂趣,飛向景目戳他,景目倏地睜大了眼睛跑開。
桓子愈收了翅膀走向鐘知林,拍了拍他肩膀,“膽子真大啊,敢去闖雲家。”
“雲家怎麼了?”
他們去鐘知林屋內坐著,桓子愈細細跟他說,“雲家管著瓊海樓,那域主夫人,不就是從那出來的嗎?”
“哦。”鐘知林知曉了,“所以域主罩著他,那他還講商地位低下。”
“他可沒說,因為鐘長,對他態度惡劣些,下麵的人自然也這樣了,時間一長,地位低下的說法不就成了?”
桓子愈說著從衣服裡掏出一遝紙放到鐘知林麵前,道:“死人的事就不能再提了,東西也不能再碰。但我這一本!是從我祖父那裡找來的!記載晚年事跡!真悠哉……”
“祖父?”
桓子愈得意地說:“哼!我祖父曾做過一段時間界主,威望大著呢!”
原來如此,傲氣也從這兒來。
“我先說,域主來要雲家,兩地鬨得有些難看,界主也有些不開心了。”桓子愈突然小聲。
鐘知林亦小聲,“為什麼?”
“我來時看了點,有些恩恩怨怨。”
桓子愈擺開了紙,已經破舊爛了大半,仿佛風一吹就能碎了滿地。他道:“近日我那附屬連滅三個,差不多都夷為平地,有座峰倒了,我去旁邊正巧尋到老宅,還有祖父的葬身之處。”他說著笑了,“那時候風光!上下都建得漂亮,但現在也風光!這麼多年過去能看清的就這些了,母親收走許多,就留給我這些。”
他用手指扒拉,一張突然從中間劈開成了兩半,著實好笑,忍不住笑了一會兒才擺好了順序。
“盛會一年一次,我祖父年邁勝了界主,坐上那個位置。同年有新士,是如今域主,居四士之首,出儘了風光。你舅舅鐘長是其一,沒打過疆主,當了個士,放言下一年定能勝。”
“鐘長要當疆主啊?”
桓子愈用手指推了推紙,指到下麵幾頁,“他覺得自己厲害得很,一連多年都是士,那一年隻差了一點,後來險些瘋了濫殺無辜,遭報應全身靈力儘散,僥幸保了一條命,於是就去經商,剛開始路不好走賣了現在的域主夫人,賺了幾千萬海珠跑去平壤疆。”
“祈海域癡情名士……長跪雲首求美人?”桓子愈指著說得慢了些,看到名字,突然驚呼,金發甩了鐘知林一臉,“域主啊!舊時的癡情名士!”
隨後笑了一陣,“沒海珠所以跪著求雲家將人送他,據說還簽了什麼契約。”
長跪嗎?
竟能這樣。
鐘知林看著跪字。既然如此,愛得如此之深,所出卻不喜。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