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二十歲生辰也快到了。”
仲愉這次沒算,搖搖頭道:“那還遠著。”
“我想給你過,明日開始攢工錢,到了那天帶你去遠一些的珍福樓,吃山珍海味。還能玩很多稀奇玩意兒。”鐘知林輕聲,慢悠悠地說著。
身邊人許久沒回音,鐘知林扭頭去看他,他拍了拍鐘知林的手叫他放心,“不吃糖啦?”
他嚴肅道:“整日吃甜的是會生病的。”
仲愉沒應聲,被鐘知林催著快睡。
“誰人不想那山清水秀之地,修無病無災之身?”耳畔響起一句話,聽來熟悉,卻不知其源。他念的清香似乎也隨之而來,渡無痛夢境。
山野竹林,兩劍共舞,那人輕笑,回首不變。
忽然衣衫濕,緊緊相擁,情意自在所行中。
幾許纏綿,鐘知林像是回神了,低頭不敢再看,被對方纏著抬了頭,他再次確定:“暮時?”
暮時點頭,“是我。”
鐘知林要逃,被暮時濕著眼眶緊緊錮著壓在地上,“為什麼要逃?我們……不是一樣的嗎?”
他俯下身,用唇吻去鐘知林眼角的淚,輕聲道:“夢境……有什麼不能做的?”
夢境……?
鐘知林愣了愣,天突然轉黑,眼前奇異的明亮,隻見暮時藍眸發亮,裡麵正有梔子盛開,讓鐘知林像瘋了一樣癡癡望著。
雙眼被撫過,暮時將頭埋在他頸窩處蹭了蹭,“這一點我們也一樣,”他停頓一下,抬起頭指向自己的眼睛,“我們……都不是人。”
這話乍一聽像是在罵人,鐘知林知道並非這樣,但還是被嚇到了,盯著他雙眼道:“那是什麼?”
暮時從懷裡拿出一麵銅鏡,這銅鏡幼稚又醜陋,讓鐘知林看了覺得眼熟,暮時將銅鏡翻轉過來,裡麵映出鐘知林的麵貌,那雙眼……現了雙瞳,蓮花被撕裂分成了兩半,若隱若現,一會兒就沒了蹤跡。
“幸好……幸好。”暮時滿意地把銅鏡放在自己衣服深處,拿起鐘知林的手放在臉邊親了一口,“幸好我之前做了那樣的事。”
鐘知林望著他,良久,輕輕笑了,“夢境中……真的沒事嗎?”
暮時笑著道:“是真的,沒關係。”言畢吻在鐘知林唇上,在他耳邊輕飄飄又說:“沒事,心裡如何想的,就如何做吧。”
微冷的風吹過,鐘知林卻覺得悶熱,一口咬在暮時肩上,心中想說的話,久久不敢說出來。暮時抱著他輕輕拍著,將他所思所想全部說出:“我喜歡你?”
鐘知林動作一頓,坐起來看著眼前人,遲疑一下,然後重重點頭。
“我喜歡你。”暮時這時鄭重對鐘知林說了一遍,眼中梔子開得更盛,白潔在一片澄澈當中,引得鐘知林移不開眼,他嘴角微微揚了又連忙撇下,雙眼仿佛有亮光,“真的嗎!”
手被緊緊握著,撫摸暮時雙眼,他笑道:“我在這時,說的才全都是我心裡想的啊。再不信,我可怎麼辦才好?”
手又被握著撫向暮時的心,接著鐘知林在他眼神示意下,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貼在他心口。裡麵猛烈跳動,暖意透過布料傳來,讓鐘知林一顫,卻再次緊緊抱住,不願分開,繼續聽那鼓聲一般令人震撼的心跳聲。
“是生是死,是動是靜,都因你啊。”
鐘知林滿心歡喜,眼下說不出話來,笑著,腦中像是有煙花,為了慶祝炸了一片,萬千盛景浮現,比餘國盛景還要更美些。他突然覺得無法相比,這是他一生中最愛的一刻……
唇被人輕輕撕咬,暮時笑他不懂閉眼,伸手遮住他視線,吻得更深。
“夢醒,你還會記得嗎?記得你說過,你喜歡我。”
沒聽到對方回答,屋頂便映入眼簾,是他熟悉的屋頂。鐘知林起身看了眼掛在屋內角落的月白,想起夢境……
可不能相見,又是夢境,那情是真是假如何能分辨清楚?何必要有那樣的夢,徒增他痛苦?
仲愉未醒,眉頭微皺,看樣子睡得不好。鐘知林一如往常收拾一切,拿了鳥籠出去,天邊光亮淺,他抬手擦眼,袖口一片濕,心中不斷疑問……
何必……何必呢!
為何越是不要什麼,就偏偏要給什麼……
天,還有那天外之物,戲弄他人哪裡有趣?
籠中月白突然叫喚,鐘知林將衣袖覆在眼上片刻,小聲對它說:“你一會再叫好不好?不要吵到他人。”
月白隱了聲,鐘知林笑道:“你真乖,今日回去給你捉蟲吃。”
月白又叫了,像是在反抗,鐘知林跑快了些開門將它放到店的角落,伸手戳它:“小鳥怎麼不愛吃蟲?”打開門,月白跳到他肩上,鐘知林小小驚呼一聲,載著它就走出去,給乞丐一塊糕點。
那乞丐說了往日的話,看著月白又多嘮幾句:“訓乖了?”
鐘知林得意點點頭。打算待仲愉來再告訴他。
“小鳥以後要做什麼用啊?是傳信還是就圖個玩?”
鐘知林道:“當我兒。”
“呦嗬!”乞丐看著他們笑了,笑得格外大聲,讓鐘知有些生氣,“你笑什麼?這怎麼了?”
乞丐笑聲沒停,擺擺手塞了糕點趕快跑了,怕惹他生氣日後就沒得糕點吃。鐘知林摸摸月白,月白用頭蹭蹭他,再次讓他想到夢,喜悲一時分不出,時哭時笑地背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