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8年7月1日,距離末世開始的6月19日已經過去了十二天,短短的十二天仿佛就是一個輪回。
地球人口以可怖的速度下降了三分之一,動植物大部分滅絕消失,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悄然寂靜之中。
東方古國——華國一直以來都是人口大國,可是此次輪番上演的災難直接將十六億人口銳減了一半,多麼可怕的數字啊!人口越是密集的地方越是損失慘重,那昔日的繁景也如煙火落寞般隻留下了滿眼的雲煙。
但是!
我還活著,渾身塵土傷痕累累的男人從廢墟的空隙中窺視著天空的那抹藍,嘴唇顫抖著發出了乾涸的氣音。
我還活著,科研人員們的眼裡已經布滿了血絲,手中的動作卻未遲緩,那是全憑著一股氣力在支撐著他們。
我還活著,肩負重責的指揮者鎮定地下著條條指令,眉眼間的剛毅是風吹不落的挺立。
我還活著,老人散亂的白發遮不住淚水淌落的麵龐,她身邊氣息已無的男人是她的兒子,地震時毫不猶豫地將她覆在身下保護,從此天人永隔。
我還活著,女人的身後是火光衝天燃燒的房屋,往日救死扶傷的手中如今拿著一把滴血的長刀,那雙美目裡儘是冷漠與蒼涼。
我還活著,我還活著,我還活著……那是無數聲生命的呐喊,頑強、不屈,穿越幽冥響徹人間。
東北在經曆了許久的烈陽之後終於迎來了雨水,可是這激動欣喜的心情卻在久下不歇的天幕中漸漸消弭。
大雨滂沱遮掩天際,泥土留不住這冷情的過客,早先乾旱枯死的草木攔不住彙聚的泥流隨著山石一起滾落,好像泥龍一般向著山下轟隆而去。
六合村,往日祥和的村落如今被大雨傾蓋,歡聲也被歎息代替。
門口傳來動靜,唐父摘下身上的雨衣,接過了妻子遞來的毛巾。
“怎麼樣,老唐?”唐母問著去大隊開會的情況。
唐父擦著身上的雨水道:“看這情況怕是有泥石流,村裡決定讓那些險房和危險地方的人家搬離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誰家願意接受彆人,要是往常也就罷了,都是一個村住的借住幾天也是無所謂,大家還都能笑嗬嗬地歡迎,可是現在這是末世呀,難啊!”唐母歎道,這段日子的經曆讓往日爽利明豔的女人都變得憔悴落寞了幾分。
現在的村子裡可不是以前那麼少的人了,歸來返家的和拖家帶口來投奔的,導致六合村小小的村落已經有了好幾百人。
大隊開會的時候針對收留其他人住進自己家的這個問題就是好一番爭吵,誰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會不會更難,現在地裡無法種植,家裡的存糧也日漸減少,這要是再接納彆人,生活肯定不能平靜。
可是不收留難道看著人活生生死在自己眼前?
“現在大家比較認同的方式就是自己決定誰家收留誰,然後剩下的人住大隊。”唐父說著最後商討出來的決定。
“那我們家呢?”唐風問道。
唐父:“我跟妹夫商量過了,他家搬來和我們一起住,然後薑家的房子借給比較親近的人家,對方需要拿糧食抵租金。你們也能看出來咱家這小二樓招人眼,我們兩家一起住也比較安全。”
唐母點頭很是認同丈夫的做法,唐家在村裡屬於過得比較好的人家,不招人眼是不可能的,自從天氣愈發炎熱村裡的人逐漸增多以來,總是能看到外人打量窺探自己家的行為,和薑家一起住,兩家一起相互扶持既安全也踏實。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薑瑤最近頻繁生病,村裡的大夫也檢查不出來原由,薑家父母肉眼可見的變得憔悴,這搬來一起住他們還能幫著照應一下,越想越覺得搬來一起住是好事。
時間很是緊迫,村裡的道路上開始出現冒著雨來回奔走的人們,私下裡溝通好後就開始全家上陣打包行李。
需要搬離的人家不多,也就是靠著山腳的十幾家,還有一些險房危房的,有的住進了親友家有的則像薑家這種和親人合住之後租出自己房子的,剩下幾家則是住進了大隊。
搬家說慢也慢,收拾起來是真麻煩,畢竟住了那麼多年零零碎碎積攢出來也是不少,破船還有三千釘呢,這個還能用上那個也不舍得扔,越是收拾越是舍不得。
牆上的圖畫是幼子兒時的頑皮,地上的瓷磚還是去年剛剛新換的,屋裡的壁紙是一家人選了好久才定下來的,還有這個炕席,那個貼畫……
“走吧,快收拾得啦,不知道泥石流什麼時候就來了。”
“彆看了爸,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們還能搬回來接著住,命比什麼都重要。”
“把這個拿著,這是我們老兩口結婚時打的箱子。”
越看越整理心中就愈加不舍,屋子裡的每處都是回憶,都是情感的承載。
“快點,快點,趁天黑前都搬走,外麵的車都等著呢。”村乾部們挨家挨戶地催著,時間寶貴一點都不敢耽擱,“都快點啊,趁這時候雨小。”
來幫忙的人手一多速度就更加快了,村子裡需要搬離的人家處很是熱鬨,雨聲都遮蓋不住人們忙活起來的聲音。
有人出人有力出力,這個時候六合村小小的村落又一次有了末世前的那種暖心的人情味。
搬家說快也快,不到半天的工夫曾經東西滿滿的屋子就變得一空,隻剩下了搬不走的白牆土炕和一些留下的家具。
薑家也在天黑前搬進了唐家,而他們自己家則搬進了新的住戶。
唐家的小二樓當時建的時候就準備了好幾個房間出來,一樓一個客廳一個廚房和餐廳還有四個臥室,東西兩邊各兩個臥室,中間是客廳,客廳後麵是餐廳,餐廳兩邊則是廚房和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