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琴童 “公子,好巧啊!”……(1 / 2)

“馮教習,您喚我來?”頭一回獨自一人到教習的內室來,尹紓俯首跪坐,眉眼低垂。

馮英倚在琴邊,神色平和,讓她不必多禮,屏退了身旁侍女,才緩緩道:“喚你來,是有事告知於你。”

被馮教習單獨傳喚的緊張,不亞於學生時代一人獨自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其他人尹紓不知道,但她自己,可是能在去辦公室的那段路上,就想出八百種傳喚的可能包括但不限於做操偷懶、上課說小話這類事。

她悄悄屏氣凝神,想知道馮教習究竟要說什麼,如今尹紓滿腦子都是怎麼儘快離開舞樂班子,對馮教習,除了感激,也有許多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三日後,我應邀要去一家貴人府上彈琴,隨行需要一位小琴童,不知你可願隨我?”

尹紓眨巴眨巴眼,這就相當於跟老師出外差?不考慮其他的話,她自然是願意的。

可馮教習為什麼要選她?舞樂班子的樂師身邊就配備了好幾個琴童。

尹紓抬眸望向教習,澄澈的眼神中帶著顯而易見的疑惑。

馮英沒有故弄玄虛,她緩緩撥動著三兩根琴弦,言語直白:“你有疑慮很正常。這回請我的人家,身份特殊,並不是趙國普通的勳貴,不過你也不需要知道多麼具體。因此,隨我一同去的,必須是知進退懂分寸,不會出錯的孩子,明白嗎?”

【此去獻琴雖有為難我之意,但未免不是個機會。希望這孩子能把握住。】

尹紓心頭顫動,隱約察覺到,似乎這家府上的人物與馮教習關係匪淺,且這次邀請,並非懷揣善意。

馮教習是以舞藝為最盛,大多數舞女的琴技隻能算是一般,包括馮英。

機會?尹紓猛地抬頭望向馮氏,隻見她眸光溫緩,又似乎帶著洞察一切的笑意。

她不敢再對視,隻輕輕應下:“但憑教習吩咐。”

至於從前沒做過琴童這樣的廢話就不必再多言了,無論馮教習出於什麼目的,她想幫她一把,尹紓就該默默承了這份情。

馮英嘴角微抿,示意尹紓可以離開。

【果然沒看錯,是個知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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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尹紓一如往常地練舞、休息、吃飯,三兩天與琅畫見一次麵說說近況。

琅畫在老夫人院裡的差事也漸漸多了起來,對一個侍女來說,也算是被看重的象征。

有幾回,到嘴邊的話,尹紓還是沒說出來。她很感激能遇到琅畫這樣的朋友,可她畢竟不是原主,也不可能真的繼續在公孫府裡待著做舞女。

前途未卜,對琅畫來說,什麼都不知道地安安心心在老夫人身邊侍奉,已是很好的出路了。

很快到了馮教習與她約定的時間,有人提前給尹紓送了琴童要穿的衣服,和平日練舞的衣裳還是頗有些不一樣,是上衣下裳的樣式,很便於出行、

尹紓解開頭發,隨意紮了兩個小辮子在胸前,她很喜歡今天的造型。

臨了出門,尹紓猶豫再三,還是將辣辣粉和折疊透視鏡都塞在了隨身的內袋裡,實在不放心放在屋子裡。

哎,什麼時候給她一個無限空間的大口袋就行了。現在老天爺給她送了兩三個,那等二十個三十個東西來了,總不能每次都背在身上。

尹紓一邊放飛自我地暢想著,一邊往府院後門去。

舞樂班子的人,說起來地位比一般婢子好些,卻十足是到不了前院台麵的,隻能從一條特彆辟出的小道繞到府院後門出府。

而就那麼扇小門,平日裡也要派個小廝看著。

馮教習已經在後門外等著她了,尹紓行了禮,得了馮英示意,頭一回坐上這可以說是曆史上的初代馬車。一匹馬、能容得下兩人的木質後座,不過沒有華蓋。

如今這個時候,平民出行以牛車羊車為多,能配得起馬車的人家,依然還是少數。馮教習是公孫府的舞樂教習,在管家跟前有幾分臉麵,偶爾出個門用趟馬車不是稀奇事兒。

當然,馬車和馬車之間區彆也是很大。尹紓挪了挪屁股,手裡抱著馮英努力克服被晃得頭暈目眩的不適感,偷偷瞄了一眼馮教習,人家正襟危坐閉目養神,全然沒有她的那般狼狽。

好吧,她還是先努力習慣一下,等將來賺了錢發達了,定要好好改良!

晃晃悠悠了一路,尹紓即將進入夢鄉之時,馬車急停了下來。眼神還有些惺忪,人已經從馬車上下來,尹紓規規矩矩地開始扮演一個小琴童。

“是公孫府的馮教習吧?”門房仔細地看了尹紓遞過去的木牌,對著馮英確認道。

“那位夫人吩咐過,您到了直接進,隨奴來吧。”

因著走的不是大門,尹紓甚至不知道這到底是哪家府上。馮英言語中的“機會”到底是什麼,她又到底操著怎樣的心思。

沒能通過探聽心聲得知有價值的信息,尹紓腦中依然亂糟糟的。

即便未曾抬頭仔細觀察,也能感受到這座府院中的一木一景格外精致,擺件陳設也是闊綽不少。

繞過不知道多少連廊台階,終於在一座與府中其他庭台設施明顯不同的院落前停下了腳步。

“夫人一般在此賞琴。馮教習可先準備。”帶路的小廝上前去尋人通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