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他心知肚明,下次這金華……(2 / 2)

"你來多久了?鞋襪都濕透了。"

方才商玨隻是看了一眼,發現餘瀞身上幾乎沒一處是乾的。

"不久,隻是雨真的太大了。"

餘瀞沒撒謊,他在這兒等了差不多一刻鐘商玨就從裡麵出來了。

"嗯。"

兩人出了金華宮門,於寬德讓人備下的輦輿轎子早等在外頭。

商玨扶著餘瀞先上了皇輦後自己才上去,隔著轎子的簾幕,商玨聽見於寬德吩咐門口的侍衛再次將宮門關上落鎖。

餘瀞也聽見了。

他心知肚明,下次這金華宮門再開,大概就是太後仙逝之時。

"走吧,不趕緊將這濕漉漉的一身換下,怕是要著涼。"

"嗯。"

餘瀞輕聲回應,手覆上了商玨的。

餘瀞有種感覺,今晚商玨的手,真的好涼,仿佛怎麼捂都捂不熱。

兩人從金華宮離開到回長明宮的路上僅僅就是一發不語的握著手。

皇輦一路抬至了長明宮的寢殿之前,落轎時蘭溪帶著幾位宮人拿著幾張乾淨的毯子迎了上來,替他們兩人蓋上。

對於餘瀞為何去而複返,兩人又是怎麼淋的如此狼狽,蘭溪不敢逾矩求問。

蘭溪早在雨大落之時便吩咐人把熱水燒上。

"你也淋了一身,去換下後就歇著吧!"

商玨對著也同樣淋了一身濕的於寬德說道。

於寬德對商玨說了叩謝陛下之後,讓在他身邊當差的小太監給扶了回去。

"於公公年紀也大了啊!"

盯著於寬德緩步離去的背影,餘瀞感慨地說。

"是老了,也該享福了。"

商玨同樣也看著這個服伺著兩代帝王的老人,雖因去勢不若同齡人士顯出那般老態,但也早已雙鬢灰白,步履蹣跚。

其實商玨早有打算,待完成大計,他便讓人將於寬德宮外那套宅子換了,弄個大點的宅子,能讓他閒暇無事伺弄花草,種菜養雞,頤養晚年。

商玨拉著餘瀞走回寢殿,讓蘭溪將他們的衣服備好就退出去。

兩人不帶任何遐思的替彼此更衣,擦拭身子,商玨時不時的用熱帕子捂餘瀞的臉頰,讓涼意能更快地褪去。

待兩人都梳洗好換上乾淨的中衣,商玨讓人送一壺溫過的濁酒進殿。

餘瀞想著自己已經開始服用生子藥,這濁酒自然是喝不得,於是商玨將斟滿酒的杯子遞給他時,餘瀞隻是唇沾了下邊緣,稍稍抿了一口。

商玨沒注意到餘瀞的舉動,替自己斟了一杯酒之後,一口飲儘。

接著又默不作聲的連飲了數杯。

餘瀞知道他心頭煩悶,於是也沒打算攔著。

喝了幾杯酒的商玨逐漸放鬆下來,他斜斜地滑下身子,臥在餘瀞的腿上。

餘瀞笑了笑,取過他捏在手上的酒杯,那一下商玨本還有些抗拒,但還是讓餘瀞把酒杯收走。

餘瀞也不開口,隻是一下又一下的撫著商玨的背。

等他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說,又或者,什麼都不說也無妨。

酒杯被收走之後,商玨突然覺得手掌有些空,於是攀上了餘瀞的腰,輕輕地摟在那處。

"阿瀞,你怎麼沒回去?"

在對餘瀞說金華宮內那些事情之前,商玨想先問這件事。

"因為陛下今天沒纏著臣留下,臣不開心了。"

餘瀞的回答讓商玨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

"臣看的出來,一晚上陛下都心不在焉;於公公也是,像是一直要催著臣出宮一樣,臣猜到您或許是要去向太後說梁植的事,有些擔心您,所以臣這才留在太醫院,等陛下您把事情處理好了才去接您。"

餘瀞心想,幸好他決定留下。

當他等在金華宮外見到從太後寢殿內走出來的商玨,他的心都疼了起來。

那時商玨的神情,像是做了惡事痛苦的神色,就算如何隱忍,也無法全然的掩去。

"你、你在外麵,應該也都聽到了吧!"

商玨此時此刻再不想做任何掩飾,他的臉上有著難解的恨意,卻也有無法消退的傷心。

要說不同情梁太後的遭遇是不可能的,但也不可能原諒她對大齊皇室做過的惡事。

"朕不讓她死,是淩遲,也是慈憫。"商玨摟著餘瀞的腰,悶悶地說。

"知道真相,讓她日日承受與梁植同樣的苦,她生不如死;同情她被利用,所以朕不打算殺她,因為她每分每秒,都會在心中殺死自己千次萬次。"

商玨問著餘瀞。

"阿瀞,朕是不是很殘忍。"

商玨覺得自己此刻跟梁應以及斯圖夏也沒有區彆,同樣都是用梁植來鞭笞她,折磨她。

"不,臣的陛下,是最為仁慈的陛下。"

餘瀞微微張開手將商玨擁在自己懷裡,手尾輕輕地拍著他。

"若換做他人,或許隻要能報仇解恨,對方要承受的都是報應,皆是因果,怨不得旁人,但陛下就算是恨極了太後,也在明白來龍去脈後,賜予她一絲的憐憫。"

餘瀞俯下頭在商玨額間輕落了個吻。

"陛下已經做得很好了,彆多想,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