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死了,他的身體倒在廣場中央。那個擁有八個魂器的黑魔王,死神般收割生命,製造恐懼的不可提名傳說,像凡人一樣死去,他從所有人的世界消失了,除了我。
哈利波特轉過身,那個身著黑色長袍的男人背對著他,冬日的冷陽為他披上著鋒利而危險的輪廓,那是黑魔王作為博金博克商店店員時期的著裝。
“神鋒無影!”他緩慢抬起手臂,像是需要更多的時間來確認和回想。白光穿過裡德爾的身體,男人跌倒在地上,錯愕的表情停滯對方尚存人性的臉上,血液在碎磚與沙礫間流淌。
“你在乾什麼?”一雙大手附上了他的肩膀,他在壓力的迫協下後退了兩步,得到對方更加激烈地搖晃他的身體。
“嘿,哥們,我知道你很需要發泄,但對著空氣甩魔咒不是一個優秀的選擇。”哈利點了點頭,試圖將對方接下來的話語吞咽回肚子裡,失落感墜入身體更沉的內部,他重新將目光固定在裡德爾存在的方向,那個在彆人眼中僅僅是空寂的魁地奇球場。
被血液侵入的地麵重回空白,裡德爾仍然站在那個地方,露出一半俊美的側臉。為什麼不能從我的世界滾開?我帶給你死亡,你卻又一次存在,固執的,如頑漬烙在我的大腦和心臟。即使隻是我的臆想。
他的黑袍下看不到陰影,他的身後似乎聯通著一條暗無天日,沒有儘頭的走廊,那是我難以釋懷而堆積於此的過往。
“去塔樓?我想家養小精靈會樂意為我們準備些吃的。”羅恩握住哈利的手腕,手指無意間觸碰到了對方的傷口,在對方削微的瑟縮中悻悻縮回了手。“Come on! 打魁地奇的地方多了去的,沒有必要一直看著那個地方。”他率先帶領著友人繞過前廳那條安放這逝者屍體的走廊,走向禮堂中央。他們早已喪失了無知的特權,他們願意背負懦弱,得以暫時的逃避現實,用稻草填充自己挖空的心臟。
哈利偏離了羅恩口中的路線,停留在大廳中央,目光停滯在中央牆壁印有校徽的綢布上。羅恩半心半意地挑起話題,半是安慰半是希望自己暫時擱置失去親人的傷痛。正如他們都嘗試在廢墟中成長。但並不是所以人。
哈利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觸碰那段綢布,那片終日懸掛在禮堂中央從未引起過多注意的地方,它的形狀不再完美,右上角的四分之一綠色被生生撕裂,粗糙的邊緣被焦痕灼傷。
“他們活……”他聽到對方咬牙切齒的咆哮,卻在語句即將收尾的地方戛然而止。
“不說完嗎?”他側目看著對方,語句如同他礁石般僵硬的身體一樣冰冷。“不了,這不太好……我是說,我沒有想過馬爾福會遞給你魔杖,他們可是天生的混蛋。”
天生的?哈利的心臟在顫動著,不知是在欣慰,哀鳴,還是什麼。
“我在想,誰會有精力來做這個?在戰爭剛剛結束的時候。”廢墟與遺骸需要清掃和重建,逝者需要安葬和哀悼,傷痕需要照料和安撫,身體早已疲憊的難以支撐,任何動作難以為繼。誰會來做這個。
“並不是所有人都與伏地魔直接戰鬥,但他也參與了戰爭,他認為自己可以擁有權利來裁決這個學院的消失。你不能理解這個,正如你永遠無法理解伏地魔。”
是的,正如我永遠無法理解伏地魔。
沉重的空氣蔓延過走廊,將大廳與前廳連接在一起,他努力不去思考尚未結痂的傷口,他的眼神卻不斷地向逝者的方向飄蕩。“赫敏呢?”他揉了一把頭發,用手指抿開粘連的發絲。
“去找她的父母了。”羅恩聳了聳肩膀 “我原本試圖說服她休息一會。”
“然後沒有成功?”
“她說如果我說完這句話,她就讓我體會100種創意死亡。”羅恩絞著手指,做了一個鬼臉,跟隨哈利向城堡深處的走廊走去。
“會有你們的親熱時間的,我去一趟校長辦公室。”羅恩對上了哈利的目光,透過好友翠綠的眸子,看到了前方堆砌這碎石的廢墟上,隱約存在一個人形輪廓。哈利他他一瞬間驚愕的停頓中與他擦肩而過,袍尾消失在走廊拐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