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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寂的走廊沒有零散的身影,隻有畫像發出不合時宜地低語,將玻璃碎屑撒進哈利的心臟,越是靠近旋轉樓梯門前的那座石像,胸腔的空氣就愈發稀薄和令人窒息,當他緊閉著雙眼跨過傾倒的石像時,他忍不住再一次質問自己是否準備好了。
顯然,沒有。
他站在辦公室之前,木門填充了整個視野前端。零散的字句在喉嚨中翻滾著,像是半開的熱水積蓄著噴湧的那一刻,他卻在此刻,發覺自己無話可說。
從敬重,信任,無條件的交付,到疏離,背叛,單純全然不顧的憤怒,潮汛見長,暗流湧動,最終貝殼與沙礫沉入深底,一切趨於平靜,理智被動用,試圖凝結出理解的產物。
他以為他已經全然接受了對方合理的托詞,選擇了無視每一個關節處魁偶線掠出的血痕,默認,並重新接管自己被鋪墊了十八年的人生,他本以為。
可是,精神的刀口無法愈合,無法消除的內在會腐蝕並殺死他,他在戰爭的中央,遍體鱗傷,他該向誰索取補償?
伏地魔的身體躺在大廳上,逐漸腐爛的□□甚至沒有破碎的靈魂能夠淩遲;嘲諷挫敗他的教授被遺落在尖叫棚屋,頸部被貫穿,一生僅有的軟肋凝成銀白色的絲縷離浮在冥想盆中,成為他唾手可得的無趣苦澀;推他步入死亡校長的軀乾早已從他所置身的塔樓跌落,畢生所求的聖器握在自己手裡,人們因為渴望擁有而製造戰爭,結果呢?誰也不曾得到什麼。
“下午好,鄧布利多先生。”他的指尖毫不留戀地擦過木門褪漆的邊緣。在吱嘎作響的背景音中說出自己的問候語。“戰爭結束了。”
畫像中的老人張了張嘴,蠕動著銀白色的胡須,沒有發出聲響,淚水浸透了那雙湛藍色的雙眼,沿著對方麵頰上的溝壑流下。那段時間,他僅僅是站著,所有的情感像墜入湖海的一簌溪流,被悄無聲息地撫平和消化,湖麵曠然無波。
“我為你感到驕傲,孩子。”是的,他會這樣說。哈利取出自己斷成兩節的魔杖放在書桌上,鮮紅的尾羽在咒聲中連接,杖尖迸射著耀眼的火花。
“複活石被我遺落在禁林裡了,我會把它找回來。”他吐出胸腔中的空氣,“我會保留他們。”宣布一個決定而非如履薄冰地等待批準。如果有什麼是這場戰爭要求他學會的,他可以為現實妥協,但不會,且不能,被任何人控製和成為從屬。
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牆壁上那抹代表蛇院的綠色,深沉的,完整而不失鮮活,大廳裡那些帶著焦斑的院徽從大腦中劃過。戰爭結束的餘溫正在將這個著四分之一個學校的學生推向被淩虐的高點,可悲的是,人們會認為他們是應得的,甚至包括,曾經的自己。
“我不會建議任何人保留它們。但我並不總是對的,尤其是麵對你,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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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退出辦公室,虛掩的木門足以隔絕無儘的交流,鄧布利多最後的回答卻未在腦海中淫滅
。裡德爾正站在門口,似乎在等待,臉上露出一個沉思的表情。“走了。”他向那個方向點了一下頭,隨即露出一個輕笑。
就好像,裡德爾真實存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