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書是你放進去的？”餘溫猶驀然問道。

徐江繁回神，往屏幕前湊了湊，“是啊，我這放不下，不如放去茶水室增添增添文化氣息。”

餘溫猶微微頷首，隨後越過佇立在原地不動的徐江繁，朝著茶水間一步步走去，當他推開門的那一刻聞零像是已經預料到了一般，有幾分悠閒的坐在那看著餘隊徐徐向他靠近。

“有什麼想問的？”聞零一手托著腮，另一隻手時不時敲擊著桌麵，全權擺出一副房屋主人的姿態。

餘猶溫似乎也不覺得奇怪，識趣的挑了挑眉，答非所問的注視著聞零“剛剛看的是《犯罪人論》？”

“嗒”聞零的收回了輕敲桌子的手指，幾乎是下意識地搓了搓指腹，最後又將雙手交叉握著“這與餘支隊要調查的案件沒關係吧。”

原本應該是個疑問句，但聽起來卻又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當然沒關係，那麼說說你與死者的具體生活關係吧。”餘溫猶也不惱，仔細看還能看見他微微揚起的有幾分曖昧的嘴角。餘溫猶微笑著注視著他，看起來對他的回答並不執著，就像是心裡已經有了確定答案。

“他是我爺爺，同時也是我的擊弦樂老師。”聞零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不過你想知道的應該不是這個。”聞零抬起頭，眼神隨意地直視著餘溫猶。

見餘溫猶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聞零自然的自問自答起來：“不說話就當你默認嘍。”他一隻手扶著下顎，垂下眼往前湊了湊，不分曖昧的講著“你覺得我會殺死自己的老師嗎，餘隊？”

“特調組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餘溫猶語氣平淡，看起來沒有一絲慌亂，臉上仍擺著一副自己都覺得惡心的職業假笑。

“你想讓我配合你調查什麼？”

餘溫猶眼神微動，一瞬間像是掠過一抹銀光，緊接著他起身拿起了被聞零丟在一旁的《犯罪人論》，笑著舉到了他的麵前晃了晃，沉默的看向他。

“我爺爺，不，應該是郭康啟先生，他還有一位比我重要的多的徒弟，我想你們應該把他請來。”聞零瞥了眼窗外“換句話說，你們要找的人從來都不應該是我，畢竟我與傅先生私下裡也沒什麼接觸。”聞零示弱般攤開手，可憐巴巴的，活像個被冤枉的孩子。

餘溫猶不意外地挑起眉眉，來興趣似的掏出口袋裡的手機，“小徐聽到沒，把人給我請來。

暖陽下一輛灰色的suv疾馳而過，引得路邊的綠葉都隨氣流左右擺了擺，春光下鳥鳴聲不斷，與樹葉婆娑的摩擦聲混在一起就像是一首幽然的合奏。

“調查組，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徐江繁一開門就對上了林辛傅誠惶誠恐的雙眼，不說嫌疑人，膽子小見識短的小徐同誌先是被嚇了一跳，那種頭重腳輕的大頭娃娃特質無一都體現在了林辛傅的身上，半響還是“大頭娃娃”的叫喊聲把徐江繁抽離的思緒帶了回來，“殺人的是聞零，你們來找我做什麼！breathe（機器人的名字）送客！”

“你在乾什麼！”林辛傅大聲嚷嚷起來，路過的人紛紛麵對這個方向看來，甚至還有不少駐足看戲的。徐江繁拿著證件朝機器人的液晶屏處掃了一秒，原本想要過來驅客的機器人就立馬就變得溫順起來，沒過多久就離開了門前跑到客廳開始隨處轉悠起來。“林先生，請配合我們的工作，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隻要您沒有做出觸犯社會底線的事，我們是不會拿您怎麼樣的。”

徐江繁身處二線取證剖解案情數月，動不動就得與一線的餘溫猶實時連線，難免學習一下餘隊危言聳聽簡直就是信手拈來，不過不得不感歎這招是真的管用。幾次一忽悠就安靜的上了車。

“任務完成，你的小徐同誌現在受到嚴重精神挫傷，晚上申請要加雞腿！”

餘溫猶向後一靠，目光在聞零和桌子上的書本來回跳動，恨不得把“這本書和這起案子有什麼關聯”刻在臉上。聞零當然是第一時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隻不過他無意或者說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我們願意提供一大筆錢來回饋幫助我們成功破案的市民。”

聞零的左眼皮跳了跳，作為一個在校大學生，對錢上點心在所難免，因此他也是毫不吝嗇的問出了心裡話“具體是？。”

剛開始餘溫猶還沒反應過來，怔愣了幾秒才知道他說的是錢“我們會根據地方經濟水平，案件重大程度和你所給予信息價值的珍貴程度來判定具體金額。”大概是怕他發水所以餘溫猶又補了一句，“不過請聞先生放心，我會請求上級給你一個滿意的數額。”

聞零沉默了幾秒，默認了。

“你應該已經猜到了，《犯罪人論》的觀點確實與這起案子有吻合之處，比如【天生犯罪人】的生理特征異於常人，就像林辛博的頭顱屬於短頭，而他的身高卻有近一米九，給人的第一感應該就是說不上來的怪異。”他頓了頓接著道“這點你的小跟班應該已經見識到了。”

“當然這些理論都是存在局限性，畢竟衡量一個人是否犯罪不能隻看容貌和骨相。犯罪的動機在我看來無非隻有兩種，欲望和衍生出的病態情感，你覺得他是哪種？”聞零靜靜的等待著他的答案。

一道金黃穿過琉璃，跨過木質書架打在桌子的中央，仿佛劈開了陰陽之間，餘溫猶沐浴在聖光中眉頭緊皺，相反另一半的餘零就像身處午夜，慵懶而又靜謐。

“犯罪動機百分之六十的占比都出於欲望，我們的係統查不到任何他的家庭信息，是因為他根本沒有家庭是嗎？。”

“對，他八歲那年出現在了我家，郭先生帶他來的，但他開始並沒有收養這個他隨便撿來的孩子，我想他是臨時起意，記得嗎，他那年受到了某個報道的點名表揚，不覺得很荒謬麼？”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是為了博眼球？”餘溫猶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情緒。

聞零閃爍其詞的掠過他的問題，繼續了他的闡述“郭先生偶然發現他對古樂有著異於常人的天賦就開始花費大量的財力推銷他，郭先生不領養他是因為他不但沒有領養條件他也更不需要這層子孫的軀殼，他想要的是商業貿易，郭康啟原本應該是想物儘其用一直維持到他【滯銷】為止的。”

聞零的臉上充斥惋惜，不過不是對人，而是對那個失敗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