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不明白陸唯突如而至的怒氣從何而來。隻是他那雙充滿怒氣的眼神透露出的絕望與傷心，濃厚地讓阿七心慌。他的氣息離阿七如此之近，那幽幽的青草香在兩人間彌漫。

“陸唯，”阿七乾澀的開口“你怎麼了？”

他仍不答話，看著阿七的眼神有些恍惚，“賢秋，以後不要看這樣的書。父親不喜歡。”

話一出口，他分明看了阿七眼中的痛。腦子便清醒過來，他麵前的不是賢秋，不是那個言笑晏晏的女子。

阿七看著陸唯的離開，那瘦削的背影顯得愈發的孤獨。

書本已經被撕成粉碎，散在地上。陸嬌委屈的開口：“我哥這是怎麼了，他平時不吼人的，以前賢秋姐姐看這個的時候，哥哥也沒這麼生氣。”

阿七勉強笑道：“書都已經碎了，不看便不看吧。我想出去走走，都躺了這麼多天了。病早該好了。”

陸嬌這才歡欣起來。嘟嚷著道，“這幾天忙著照顧你，我可是沒出去過了，不知道卓越有沒有說到我寫給他的字條，我說好第二天去找他的。”

阿七逗她：“我以為你早就忘了。”

“怎麼能忘，我好不容易看上一個男人。”陸嬌大大咧咧地道：“要是我不抓緊就會被彆人搶跑了。”

阿七隻是笑笑。因為病了一場，對外間的明媚陽光竟然微微的不適應，隻覺得天高氣爽，連呼吸都為之開闊。想到生病期間竟然在陸唯位於西式學府的房子中渡過的，於是便問道：“我怎麼會在......會在那?”

陸嬌一臉驚訝：“你不知道嗎，那天你在雨裡暈倒了，是我哥抱你去的。因為病得很厲害，所以便在那裡休養了，表哥原本不答應的。”

阿七便不再說話。出得房來，三三兩兩的學生在操場上。看見阿七，均露出友好的笑容，還有人打招呼道：“病好了嗎，出來走動走動也是好事。”

陸嬌推推她，：“阿七姐姐，你變得受歡迎了哦。”

阿七隻是笑笑，忽然問道：“今天下午有課嗎，要不我們去上課好了。不見我這樣的，上的課還沒休息的多。”

“就你勤奮，”陸嬌揶揄道：“我才不怎麼愛上課呢。不過我倒愛唱唱曲啊什麼的玩意。以前我老想著讓爹地給我請個家庭教師，可是後來才發現，呆在家裡悶得慌，於是便過來了，本來想去女子師範的。可我爹地不同意，於是便上這兒來的。”

“女子師範？”阿七道：“那不是挺好的。”

“是挺好。”陸嬌道：“隻是像我們這樣的孩子誰會去學那個啊？學完了也大抵去做個家庭教師，不會有父母舍得孩子去受這種苦。不過那地方人才濟濟，比我們這可強多了。我哥還想著去那兒教學的。可我爹地不讓。”

“爹地想讓哥哥去管理軍隊，做個少帥來的。可我哥那身子板，那性情，哪裡能行。不喜歡也不適合，倒是我二姐對軍隊有很大的興趣。我哥以前跟爹地提過去師範教學的事情，隻是爹地發了火，這事情便再也沒提過了。可是我知道他是有這個心思的。”陸嬌見阿七聽得仔細，索性說開了，“其實我也覺得哥哥去軍隊不行，他發不得狠，隻是這樣光耗著一事無成的。爹地是確實不喜歡的。”

阿七想到陸興懷對陸唯的態度，完全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心如死灰。

因為發了性情要去上課，兩人便折轉回去拿書本。看了下課程表，居然下堂課便是王夫子的。

“我都不想去。”陸嬌不滿地道：“王夫子知道我要照顧你，不會說什麼的。再說你身體還沒有完全複原，再休息幾天也是何情何理的事情。”

阿七笑道：“我身體早就複原了。隻是你不去可以，以後你去找卓越的時候，我可不會陪你。”

陸嬌馬上便不乾了，道：“不行，我陪你上課，你要陪我去找卓越。今天放完學就去。呆會我讓人帶個信給表哥，他便不會著急了。”

阿七隻得同意。班裡的同學亦莫名熱情了許多，甚至還有人問阿七有沒有帶課本。

“帶了。”阿七謝過之後，打開書本溫習。不一會兒王夫子便過來了。

他大致未想到阿七這麼快便能來上課，眼神在阿七身上略略停頓了一下，繼而講起課來。

一堂課不知不覺過去了。阿七忙著筆記，直至王夫子走近跟前問道：“感冒好些了麼？”方才驚覺已經下課了。

王夫子臉上難得的溫和，看阿七的表情儼然她是他的愛徒。

“好了，謝謝王先生關心。”她衝王夫子笑笑。

“我昨天給你的兩本書看過了嗎。”他繼續問。所言即是被撕碎的那兩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