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笑了笑，“團子，你爸那是想你媽媽了，他正常的很，沒事，你爸心都在你媽身上，以後看到就裝沒看到，還有彆去問你爸......”

“為什麼啊？”

“因為他們的過去刻骨銘心，而你，是他們僅剩的蜜。”

林智阿姨也常來看我，每次都會帶好些吃的，她雖然不說，但我知道她應該很想讓我喊她媽媽，可便宜爹沒給她機會，一直未再娶。

我一天天長大，褪去稚嫩，對他們的過去有深切的感知，是我十八歲生日那天。

那天，我爸邀請了好些熟悉的朋友，唐一舅舅、鐘情阿姨、同樣孤單的沈醉舅舅、賀知舅舅......

生在盛夏，那時高考已經落下帷幕，大家借著生日也幫我辦了個升學宴，京都大學，我拿著錄取通知書，一個個都向我走來，是我最為開心的一天。

那天，那個陪著我長大的男人，第一次在我麵前落淚，不到四十的成熟男人，還是違背了遺願，告訴了我那件困擾我多年的往事。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夏天，一向少言的人，神色沉重哀痛的向我敘述那個故事。

故事裡兩個自作聰明的人被情所困，相互試探，各懷心事建立了家庭，明明相互喜歡，卻又相隔甚遠，我怪故事裡女人明白的太晚，又怪男人太過堅定，可我終究不是他們。

沈醉舅舅說，這樣的結局是最好的，畢竟兩人隔閡太多，背負的也太多，況且兩個人都太自負，一個相信這是為他好，一個則想她幸福就放了手，我不禁想，要是能早知道她的病，早些治療，會不會，他們更為不幸？

“爸，你跟媽媽的故事，一點也不幸福。”

爸爸隻笑了笑，“不，是幸福的，最起碼這個小騙子，最後沒有再騙我。”

我卻不懂了，我好奇的問，爸爸卻笑而不語。

直到我接到醫院病危通知書的那天，他躺在6-208的病床上，見到我，有些疲憊的招了招手，“那天啊，她也是在這裡，我抱著她，她跟我說，她後悔，這輩子害了許多人，雖然無可選擇，但依舊......她讓我下輩子彆在遇到她，彆在被她欺騙，騙人騙色的......”

“我說，我還想遇到她，下輩子該她來償還我，我說我要在年幼就遇到她，陪伴她，我說下輩子我還做嚴霖，她還做孟家驕傲的女兒，我們互相守護......”

他在枕頭下拿出那疊照片，一張張的翻看著，好像要把每張照片都刻進心裡，最後在思念中漸漸沉睡。

我爸走了，同樣的春天，同樣的病房，如同故事裡的媽媽一樣，永遠沉睡。

他說媽媽害冷，卻偏偏出生在冬天，而他滿身溫暖，卻沒帶給她半分，最後也走在還未暖和的春季。

這一生，我爸守著我，守著那份回憶，守著那盒子裡的離婚證......也過完了。

“爸，你見到媽媽了嗎？”

我再也聽不到他回答了，我想他這一生雖然因騙結緣，卻也是不悔的。

最後我看到了每一張照片背後那沉重的思念，以及那每一句“下輩子，還在一起。姐姐，我愛你……”

無一字思念，卻又字字透露摯愛情深。

“媽媽，等等爸爸吧，彆在騙他了。”

我最後看了眼墓碑上那兩個極為般配的人，帶著我的妻子離開了，黃昏漸晚，夜色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