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海城心中的苦悶可能隻有自己才清楚,這些年來,自己的煙酒檔次越來越低,似乎已經很多年沒有嘗過“華子”的味道了,酒更是想都不敢想,買一瓶十多塊錢的酒還要在買煙的經費裡壓縮。
郭慶偉看著兒子整日悶悶不樂,深知是由於家中缺錢導致,但一想到自己的無能,加之對兒子的虧欠,隻能多上幾個工時,隻希望能多賺點錢。畢竟,兒子也該娶媳婦了,就目前這種狀態,自己似乎無能為力。
郭海城當然和父親想的不同,能解決眼下的吃喝玩樂問題才是關鍵。於是,絞儘腦汁未想到妥善解決辦法的郭海城終於決定走一下“捷徑”。
自己曾經購過物的富民超市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這超市防盜門年久失修,應該可以輕易破開,超市裡的煙酒肯定有不少存貨,隻要自己小心一些,乾完這一票,最起碼三四個月的煙酒存貨足夠了。
再者說,又不是搶銀行,警察應該不會因為一家超市被盜而大張旗鼓興師動眾,隻要自己不漏出馬腳,豈不是萬事大吉。
說乾就乾,思前想後,父親每天使用的清潔用具和衣裝便是最好的作案工具。於是,案發前一天,郭海城熱心的向父親表示,自己要代勞清掃街道一事,聲稱自己閒來無事,看著父親這麼辛苦,儘量分擔一些。
郭慶偉對兒子突然間變的“勤勞”很是不解,多年的相處,也知道兒子是個不務正業的敗家子。但看在兒子如此“真誠”的份上,也希望兒子能夠體驗一下自己的辛勞,猶豫再三後還是答應了。
得到父親的“支持”後,郭海城心中竊喜,興奮地一夜未眠,不到淩晨四點,郭海城便興衝衝地踏上了“征程”。
到達目的地後,帶著口罩手套“全副武裝”的郭海城趁著街邊無人,暴力破開超市大門,看到玲琅滿目的煙酒後,發瘋一般地搜刮起來。
仔細想想,究竟有幾年了,從來也舍不得掏錢買這些,自己上次抽中華喝五糧液是什麼時候,好像還是有個有錢的朋友結婚,自己附上禮金後參加婚宴。那一頓宴席,郭海城喝醉了,顧不得同桌人勸阻,吃、喝、抽,那叫一個痛快,不管其他人怎麼想,反正自己是夠本了,象征性的隨個份子錢,太值了。
先是將自己喜歡或曾經吸過的高檔香煙手忙腳亂的裝入大型垃圾袋,然後瞄準高檔白酒,包裝盒太浪費空間,瘋狂的撕扯完畢後,整整裝了兩大包,再撬開超市的收銀台,亂七八糟地把現金抓進口袋,臨走之前,郭海城還瞄上了超市門口的花生和香腸,剛好,順回去下酒。
戰果頗豐,回到家後,郭海城將兩大包戰利品拖入自己的房間中,然後拆開一瓶酒,抓起花生,狂飲不止,酒足飯飽之後,仰頭便睡。
這一覺,很舒爽。
直到上午,郭慶偉見兒子房間一直沒有動靜,輕輕推開房門,看兒子正在酣睡,一開始以為是淩晨打掃衛生疲憊所致,但冷不丁發現屋內忽然多出來的大量煙酒後,心頭一震,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這來東西,極有可能來路不明。
兒子是個什麼德行自己太了解了,將近一年時間沒個正經事做,天天除了上網打遊戲就是和一群狐朋狗友瞎混,自己每個月能給的錢財有限,兒子動不動就抱怨,但一想到自己年輕時虧欠兒子太多,便對無可救藥的兒子一直不忍斥責,隻能任其繼續混下去,隻能自我安慰,以後會懂事的。
但現在,兒子極有可能涉嫌違法犯罪,郭慶偉冷汗直流,這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既然錯誤已經鑄成,那自己隻能選擇一種錯上加錯的保護。
警察來到家中這天,兒子自上午便拎著包出門了,還專門告訴自己,晚上不回家吃飯,要出去喝點。郭慶偉無奈地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直到自己被扭送到公安局,仍在祈禱兒子不要被警察發現,這些罪責由自己來承擔。
郭海城到案後,麵對鐵證,不得不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但這個冥頑不化的社會巨嬰還在癡心妄想地叫囂著:“大不了我把東西還給他們,要是賠錢就找我爸,我可沒錢!”
可能隻有監獄這種地方才能讓郭海城成長的快一些。
案子破了,郭海城涉嫌入室盜竊被依法采取刑事強製措施,至於郭慶偉,涉嫌包庇罪,李翔請示白玉如何處置。
“給他一個機會。”白玉說道。
忙了將近一夜,該拘的拘,該放的放,事情已成定局,又是淩晨,郭慶偉垂頭喪氣地離開警局,他近期應該不能再與兒子相見了。
睡了幾個小時,今天上午,白玉獨自坐在辦公室裡,腦海中不禁回想起這對父子的所作所為。
悲劇的發生是注定的,罪惡的根源一旦生成,幾乎無法扼製。
新的一天,不知道又有哪些罪惡會在潛藏已久的內心深處孕育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