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白玉接起電話。

“您好，白大隊嗎？石局長讓通知一下，請白大隊去局長辦公室一趟。”電話那頭傳來機械般的聲音。

“我知道了。”白玉說完，掛斷了電話。

該來的終歸要來。

仔細想想，這是第一次分局長主動找自己談話，除了自己來報道的那天，似乎白玉再也沒有去過分局長的辦公室。

前往局長辦的路上，白玉在腦海中思索此去會麵對哪些問題，應該主要會圍繞當前經營的案件，那自己該如何答複？避重就輕還是全盤托出？甚至乾脆無可奉告？或許哪種回答都不合適。

隔著幾層樓，很快便來到了局長辦門口，白玉敲門而入。

“白玉啊！來了！快坐。”分局長石固川笑道，招呼著白玉坐下。

石固川在東陽分局任職已近三年，年近五旬的他頭上已有些許白發，臉上有微微發福和鬆弛的跡象，任誰也難逃歲月的痕跡。

“局長找我有什麼事情？”白玉在座位上坐好，問道。

“怎麼樣，來分局也半年多了，有沒有習慣？”石固川手指敲著桌麵，笑著問道。

“挺好，在哪都一樣，都是工作。”白玉答道。

“哈哈！年輕人就是拚啊，之前就聽說過你的大名，市局能把你放到咱們分局，我算是撿了個大便宜啊。”石固川笑道。

“石局說笑了。”白玉淡淡說道。

“昨天那起盜竊案破的漂亮啊！這麼短時間就鎖定嫌疑人，真有你的！”石固川笑道。

“這不算什麼，很簡單的一個案子。”白玉說道。

“呃……這……”石固川一時有些語塞，白玉算是把天聊死了，還很簡單的案子，合著在他眼中什麼案子都簡單，自己手下的兵都成廢物了，連個簡單的案子都辦不了。早就聽市局的人說白玉的古怪脾氣，這回算見識到了，這年輕人完全沒把自己當領導啊。

“咳咳……來，喝杯水，我剛泡的普洱，暖胃。”為緩解尷尬，石固川起身，為白玉倒了杯茶，身為分局長的他，可是第一次為手下的隊長倒水，多少有些屈尊啊。

“哦，謝謝！”白玉接過水杯，感覺有些燙，又順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白玉啊！你知道嗎？我和王支隊可是同期的警校同學啊！”石固川說道。

“哦，倒是沒聽王支隊提起過。”白玉老實地說道。

“沒事沒事，早晚你也會知道的，我想想，這得十多年前了，那時候我們都在刑警支隊，都是偵查一大隊的副大隊長，那時候王偉軒就喜歡和我較勁，乾什麼都要和我分個輸贏，而且一直盯著大隊長的位置，怕我和他搶啊。後來我看情況不對，再搶下去就讓領導笑話了，於是我便主動申請調往基層，也是從分局刑警隊乾起，後來去下麵縣局工作，一直做到縣局局長，前幾年又調回東陽，我這個年紀了，早晚也得回市局啊。”石固川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

聽完石固川一通沒頭沒腦的履曆介紹，白玉不太理解，和自己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麼。

“近年來，和市區幾個分局相比，就屬東陽這邊破案率低，這一現狀不但困擾著轄區的治安狀況，也深深影響著刑偵工作，就今年來說，分局立各類刑事案件374起，報告上雖然說同比去年下降了10%左右，但這個數字我明白，肯定有水分，反觀破案率，要比去年下降的更多。沒辦法啊，局裡的現狀如此，警力不足，轄區太大，作為老城區，流動人口多，屬於刑事案件高發區域，平均下來每名偵查員需要辦理的案件數量太大，工作壓力重，刑警在偵查破案上的精力壓根不足，再就是這幾年好多老刑警走的不少，有的升了職，有的調了崗，包括你的上一任，他為什麼申請提前退休，誰都知道是怕晚節不保。現在可好，老人都走了，刑警隊的現有人員參加工作時間普遍較短，缺乏工作經驗，不僅在知識體係上法律素養、偵查破案的知識掌握不牢，實戰環節如抓捕、訊問等方麵也缺乏係統性的刑偵基本功。而且作為刑偵人員，除以上能力外，還需要掌握駕駛、計算機操作、槍械使用等方麵的能力，我們偵查民警需要迅速成長的方麵還是有很多的。”石固川繼續說道。

白玉認真聽著，分局長報完簡曆又開始分析工作了，這跨度有點大了，不過這一點自己倒是比較感興趣。

“這似乎是個共性問題，很多基層刑警的綜合能力都有待提升，加之工作壓力大，幾乎沒有人願意主動學習，大部分依靠的還是經驗，但這些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至於分局今年的破案率，我有把握到年底時提升20個百分點。”白玉說道。

20個百分點！年輕人是真敢說啊，而且不提任何條件和困難，怪不得市局那邊都說這小子是個好苗子，天生就是乾刑警的料，而且是不帶休息的那種，石固川心想。但有些後悔自己這半天講的太多，難不成是跑題了，自己似乎沒有要求白玉提升破案率吧？這都是曆史遺留問題了，自己這一任局長是很難扭轉的，而且即便是扭轉了意義也不大，畢竟這不是重點，必須得直接切入主題了，要不然這個直性子的白玉會誤解自己的意思。

“白玉啊，破案率雖然是我們目前的短板，但不是最重要的，以後可以慢慢提升，我也不能就是逼著你們刑警隊去拚命，都知道刑警不容易，我這當局長的更得理解了。咳咳……至於現今的重點，你也知道，掃黑除惡，這才是今年上級關注的工作，真正出成績的地方啊！”石固川說道。

掃黑除惡，當前正在經營的涉黑案件，要不要彙報？白玉還在思考。

“年輕人，好好乾，前途無量啊！以後遇到什麼困難儘管提，我這當局長的肯定會全力支持的。當然了，你遲早也會回到市局，屆時說不定還得一塊共事了！哈哈！好了，一會兒我還要去開個會，治安管理這塊事多啊，你先忙去吧！”石固川笑道。

說道關鍵的地方分局長卻送客了，白玉不解，但好在自己也不想在此過多停留，眼下還有一大堆工作需要處理，便立即起身離開了。

石固川笑著目送白玉離開，隨即看向那杯始終未被品嘗的茶水，不由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