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憂思,沐春風,壯陽藥 ……(1 / 2)

“滄海沈沈晨霧開,海客無心隨白鷗。絕筆長風起纖末,境將蓬島共煙霞。”

清晨,海霧朦朧。

巨大宛如高樓拔地而起的雪鬆長船停在了東及海的一處港口,扶光自海的一邊緩緩升起,在粼粼海麵上變化出萬千種色彩。

海風微鹹,直吹的正在甲板上寫字的林朝朝裙角飛揚,連那鎮紙下的宣紙也嘩啦嘩啦的亂響,好似不滿禁錮 ,要追風而去。

她輕輕念了一遍紙上的詩,把筆擱在一邊,目光靜靜的落在波光燦爛的海麵上,心緒難寧。

無雙的到來讓她歡喜的同時又難以避免的憂慮萬分。她本就是短命之人,這次去海外仙山其實也是懷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就算治不成也不至於失望。

她活了兩次,其實對生沒有太大的執念,不想死,也沒那麼想活,但無雙……

少年明媚似陽光,熱烈的像是能灼燙人心裡所有的寒冷。

她無端想再多活幾年。

但偏偏,偏偏……

林朝朝將宣紙壓好,起身跨上台階,站在了長船的護欄邊上。這裡風更大,吹得身上的霽青色鮫紗如波如浪般翻湧。

長長的歎息隱沒與海風中。

偏偏他是無雙城的未來,白王的盟友,偏偏她自己一身傷病,提不起刀劍。

在權謀,在江湖都注定不能站在一起。

以往她總是懷著談一天算一天的心態,就算日後真的因道路不同而分開,她想著不留遺憾便好。

似乎她從來沒有真正認為無雙能陪她度過餘生。她以前想著他還小,不過一時新鮮;後來白王去了無雙城,她又想著兩城夙願,奪嫡之爭;現在她命數淺薄,她又怕此行無功,一身病體沒法和他長長久久。

這許許多多的憂思壓在心上,讓她徹夜難眠。翻來覆去幾個晚上實在煩悶,昨晚睡意淺淡,醒的又早,乾脆讓值守侍衛搬了桌椅和筆墨,吹吹早上的海風。

霓裳在漸漸明耀的日光下閃著波浪一般的光澤,綢緞一樣的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林朝朝一隻手扶著欄杆,心裡沉甸甸的。

她和無雙真的合適嗎?真的會有未來嗎?他那樣的武道天才身邊站著的該是和他一樣的天才 ,一起論劍,一起比劍,一起成長,而非她這樣一個半廢人。

林朝朝罕見的有些自厭,她開始想:自己真的值得無雙這樣赤誠相待嗎?

“朝朝。”

思緒飛遠的須臾,身後是熟悉的少年音。

順著那海風轉過身去,無雙已經站到了她身後的台階下。

“這裡風大,你先下來,彆吹壞了身體 。”

他伸手拉住了林朝朝的衣袖,眼含關切。

林朝朝稍稍止住了心裡的千頭萬緒,抓著他的手心下了台階,待站定後仔細看向他時,眼中滑過一絲驚豔。

他今日換上了望雪居特地準備的衣裳,琥珀色的勁裝勾勒出已經成熟的身形,眼眸明亮。額前的碎發自然卷曲地向兩邊分開,紮了個高高的馬尾,摻金線的同色發帶點綴發間。由內而外的少年氣,鮮活驕肆,猶如夏日裡穿破烏雲的豔陽。

他實在好看,讓林朝朝驚豔的同時又再次憂愁。

“就是待久了起來吹吹風,看看海景,不妨事的。”

林朝朝麵上未展露一絲一毫的心事,照常和他交流。

“你瞧,這海上日出,彆有一番風味。”

她伸手指了指已經完全脫出海天一線的太陽,身上鮫紗蕩漾,如一朵流動的浪花,讓無雙沒法把眼神離開她去看太陽。

他想說好看也不能頂著風口看,注意身體,身後卻有一人打斷了他的話。

“海上日出甚美,但真正美的是船駛至遠海的夜空,到時繁星滿天滿海,如身臨銀河,那才是絕美。”

一身玉袍錦衣的高瘦公子手中持著一把折扇,臉上掛著笑意,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溫雅風流之氣。

他向林朝朝拱了拱手 道:“林姑娘,你堂弟說的不錯,早間風大,莫要貪圖美景傷了身子。”

“勞沐公子掛懷。”林朝朝一隻手按著桌子,一隻手捂著嘴輕咳幾聲 ,“陳年舊疾,不差這點兒了。”

無雙眼神裡帶著不讚同,側過身去擋住了吹向她的海風,一隻手伸到桌下,握住她的手悄悄捏了捏,算是表達不滿。

“唉,春風無用 ,自以為醫術尚可卻對姑娘的病症無法下手半點 ,實在慚愧。”

錦衣公子搖了搖扇子,眼中帶著遺憾。

林朝朝忙道不敢,她身上的病辛百草來了也無用,何況沐春風呢?

無雙來的那日林朝朝按照原計劃自稱自己和望雪居的主事人有舊才上的船,對無雙隻說是自己的堂弟,因為不放心她的身體特地前來照看。

沐春風聽了也不疑有它,隻是對著林朝朝的容貌誇讚了許久,上船後格外照顧幾分。

聽了林朝朝一番去看滄海絕境的豪言壯誌,他心中更加敬佩,在發現林朝朝身上不好之後還主動提出可以為林朝朝診治,可惜一把脈臉就垮了下來,到最後也隻能懨懨地收回了原來誇下的可以治的豪言。

心裡不知感歎了多少遍紅顏薄命。沐春風此刻搖著扇子,眼睛一瞥瞧見了桌子上鎮著的宣紙上林朝朝方才寫的那首詩,先讚一句“好字”,再歎了一句“好詩”。

“隻是這詩好是好,卻不知怎的,我看起來無端有股子憂愁之意。”

“沐公子說笑了,日出乃一日伊始,最為生機盎然之時,若有憂愁之意,莫不是說我這詩不稱意,三流之作?”林朝朝心中微緊,她自覺自己的詩沒寫出什麼憂愁,隻是單純看海上日出有感而發。

“不敢不敢,”沐春風見林朝朝話間略有不愉,連忙拱手,“春風多言了,姑娘勿怪。今日岸邊的魚市開了,二位可以和司空姑娘一同去海市逛逛,這海邊市場雖不比青州城內繁華,但也彆有意趣。”

林朝朝和無雙對了個眼神,“多謝告知。”

前些日子蕭瑟那幫人傳了信說他們到了東及海,但還在想辦法找船。林朝朝昨天傳的飛鴿跟他們通口信,讓他們來此處會合,但現在不見回,今天也正好去找找他們,省得出了什麼意外。

沐春風搖著扇子走了,林朝朝讓人把東西搬回去。

“走吧,去拾掇一下,等會兒我去問問千落要不要一起去海市看看。也不知道蕭瑟他們在哪,還不回信……”

她嘴裡嘀咕著,拉著無雙回船艙。

無雙看了一眼那桌子上的詩,和著林朝朝的步伐往回走,眸光微閃。

“好。”

去找了司空千落,可惜她對海市沒有什麼興趣,又不想當林朝朝和無雙的電燈泡,便自己待在船上。

說來能遇到司空千落,也是極為巧合。她和沐春風順路偶遇,找了個自己有一覽滄海之境的心願,沐春風這個顏控當下就同意了她上船,還十分熱心的為林朝朝和無雙引薦,說幾人實在是有緣。

裝不認識的三人:“……”

沒過一會兒就姐姐妹妹的喊起來的兩個女生親熱無比。沐春風見了還十分感歎,二位姑娘當真是知己啊。

知道一切的無雙:“……”你高興就好。

那另一邊,雷無桀、蕭瑟、唐蓮三人在海邊結識的珍珠姑娘的帶領下,恰巧來到雪鬆長船停泊港岸的附近,沐家人招募捕蛇人的地方。

“金線蛇。”唐蓮見到那金色的細線蛇,隻看了一眼便娓娓道來,“是一種劇毒無比的蛇,但這種蛇的毒液若是提取出來,又能解天下蛇毒,所以它的毒液在北離十分金貴。一小杯的毒液就能賣近百兩白銀。”

“據我所知,這種蛇十分罕見。”蕭瑟微微皺了眉,“我大概知道,這艘船的目的地是哪裡了。”

“三蛇島,那裡有大量的金線蛇。”唐蓮緩緩說道。

在看了幾個漁夫被馴化過的金線蛇咬到之後,心裡有著成算的三人互相對了個眼神。

“我去試試吧。”雷無桀望了蕭瑟一眼。

“去吧,彆鬨出太大的動靜來。”蕭瑟懶洋洋地說道。

“我來!”雷無桀舉起了手,高聲呼道。

那一直在最上首做記賬的賬房先生聞聲抬起頭,望了雷無桀一眼,心裡就頓時不抱什麼希望了,無精打采地問道:“叫什麼名字啊?”

“雷無桀。”雷無桀答道。

“你瘋啦,這多危險啊。”珍珠急道。

“彆怕,我很厲害的。”雷無桀笑道,說完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在了木圈之中。

眾人被他的身法一驚,立刻鼓起掌來:“好!”

唐蓮笑著對蕭瑟說道:“這小子什麼時候還會耍排場了?”

蕭瑟壓了壓風帽,不屑道:“畢竟是雷少俠,以後要名動江湖的。”

珍珠急道:“你們一點都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蕭瑟漠然道,“擔心那條蛇麼?”

雷無桀躍入圈中後,望著那條蛇,笑著說道:“小金金,來陪本少俠玩一玩。”

“拿捕蛇棍!”那賬房先生模樣的中年人一驚,站起身來喊道。

雷無桀卻置若罔聞,隻是對拿金線蛇吹起了口哨:“來啊,來咬我啊。”

“嘶!”那條蛇忽然整個地立了起來,對雷無桀吐著蛇信。

“呦,生氣了?”雷無桀興奮起來了,“生氣了好,彆被人養得丟了自己的霸氣。來!咬我一口!”

“快來!”雷無桀突然大喝一聲。

那條金線蛇竟然應聲而起,猛地向前竄了過來,張開雙嘴衝著雷無桀一口咬去。雷無桀一掌推出,一把就將這條蛇捏住了。

“這!”人群中驚呼起來,紛紛給這驚險萬比的一刻鼓起掌來。

這邊熱鬨無比 ,不遠出的就是下船的地方,林朝朝和無雙下了船,聽見這邊人聲鼎沸,想著過去湊個熱鬨。

“好害怕哦,據說你很毒?”被人群圍住的雷無桀手裡捏著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