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慕溪檸。”

喜歡嗎？

岑晏捫心自問，他不懂什麼是喜歡。

但他有一點很確定，他想讓希寧永遠留在身邊，再也不離開。

岑晏這答案，沒回答什麼實質性的內容，但在惠袁看來，卻相當於回了。

儘管惠袁早已有預料，此刻還是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呢？

明明慕小姐和趙小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要他說，慕小姐比趙小姐更溫婉單純，可晏哥與慕小姐認識那麼多年，與趙小姐認識不過短短幾個月。

岑晏擺弄草藥的骨節分明的白皙的手突然頓了頓，若無其事卻語氣鄭重：“惠袁，以後，彆那麼喊她了。”

惠袁一愣，停下收拾藥草的手，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追問：“不叫慕小姐？我以前不都叫了這麼多年了嗎？”

他暗自思量，猶豫著開口：“那更不能叫趙小姐啊，否則我不就暴露了？不能讓這麼多天的戲都白演了啊。”

思襯半天，惠袁猛然一拍腦袋，不確定道：“晏哥，你覺得……我叫嫂子怎麼樣？”

青年眉目似雪，清清冷冷，可話裡帶了溫度，像冬夜裡溫暖的爐火：“挺好的。”

岑晏很少誇人。

這還是第一次，岑晏因為專業之外的事誇惠袁。

惠袁簡直受寵若驚。

惠袁是團隊裡醫書研讀最差的，藥草看著就頭疼，索性同往常一樣幫岑晏整理買的食物和生活用品。

其中一個袋子格外大。

惠袁好奇地打開，發現裡麵是六大個印著兔子的鐵質盒子：“欸，晏哥，啥時候買了這麼多大白兔奶糖？”

整理完藥草，正翻讀醫書的聞晏停滯一秒，冷淡又帶著些彆扭道：“其他隨便吃，原味彆碰。”

惠袁這才打開鐵盒，隨便挑了塊香蕉味的扔嘴裡。

惠袁比了個“OK”的手勢過去。

他都懂，原味要留給嫂子吃嘛。

*

從曲風雜誌社出來，希寧轉角去藥店買了些處理傷口和消炎的藥回到岑家。

岑晏叫住她：“希寧。”

“嗯？”

“你要走嗎？”

“嗯，我們學校社團有個聚餐。”

還沒邁出門，係統：【叮咚，任務7，陪岑晏唱卡拉OK。

任務7時間：10min內開啟任務

懲罰7，鹹度九級，持續時間：10min。】

她背對著岑晏，拿出手機，拒絕了聚餐，轉身往屋裡走。

岑晏仍然在原位。

很像一安不開心時候的樣子。

他在不開心嗎？

因為自己要出去聚餐，他覺得孤單嗎？

希寧故意地，帶著幾分笑意問：“岑晏，你……不會不想我走吧？看不出來，你也不想一個人呆著呀。”

岑晏不看她，聲音聽不出異樣：“沒有，聚餐挺好的。”

希寧把挎包放下，拉過矮凳，在輪椅旁坐下。

她眼睛亮晶晶，好像很容易就能看清青年拙劣的偽裝。

女孩子的聲音像香橙色一樣明亮，也帶著山澗的清脆：“岑晏，為什麼一定要故意這樣說呢？很多時候，你明明不是那樣想的。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是件能讓自己很開心的事，反正，不要委屈了自己……”

係統：【好感度+5】。

無心之舉增加的好感度，希寧更加不是滋味，漸漸噤了聲。

但迫於任務，她不得已繼續說：“岑晏，你跟我去唱歌吧。”

岑晏少有的錯愕，問：“你不是要去聚餐嗎？”

希寧癱了下手，邊站起來邊道：“我突然不想去了。”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做事從來沒有那麼多為什麼。我帶你去唱卡拉OK吧，你去過嗎？”

岑晏抿唇，冷硬開口：“去過。”

希寧笑了笑，眼神柔軟真誠，且坦蕩：“我也沒去過，我們一起去，就不怕彆人笑話了。你能不能陪我去一次？”

原本以為還得死纏爛打軟磨硬泡下，沒想到下一秒，岑晏就道：“好。”

希寧把準備好的一套說辭咽回了肚子裡。

跟著希寧出門，不管去哪裡，不管幾個人，都是向來沒有冷場的時刻。

即使是岑晏這般話少，希寧一路嘰嘰喳喳不停，倒也不顯尷尬。

岑晏托惠袁訂了個豪華VIP包間。

希寧風風火火地點了一大堆歌。

她很少在彆人麵前唱歌，因為天生有點五音不全。

但好像岑晏並沒有聽過幾首歌，自然也不會聽出她到底跑沒跑調。

第一首歌。

是徐佳瑩的《行走的魚》。

偏小眾的歌。

希寧清清嗓子，自覺良好地開口：

“寫一首歌給你聽／

來致敬 你的陰影／

……

愛你的情緒／

和你親手戴上的麵具／

……

彆後退 聽我說 人們愛你的光／

我偏愛 你的黑 你的笨 你的錯／

……”

實則從第一句開始就沒在調上。

那天的六句歌倒聽不出來，如今聲音被話筒放大，又帶著原曲伴奏，跑調挺明顯。

倚在卡座的岑晏正喝著溫水，被希寧的歌喉嗆了下，不著痕跡往高腳凳上的女孩子看了一眼。

很少見她這麼安靜。

女孩子垂著眸，手裡握著麥，極為認真地唱歌。

浮動光圈打在她針織黑白條紋短衫和白色半身裙上，像在河水裡遊動的小魚。

原來她唱歌的時候，不像很多人一樣亂蹦亂跳大搖大擺，反而會安安靜靜坐著。

希寧唱了一整晚歌。

到最後，她嗓子開始發啞。

還有好幾首歌沒唱，岑晏卻突然過來暫停了。

希寧：“？”

她不解：“怎麼了？”

“回去吧，不早了。”

她還有些意興未儘：“哦。”

他竟然沒懟她唱歌跑調嗎？好奇怪。

希寧帶了些期冀：“岑晏，你是不是覺得我唱歌還挺好聽的？”

希寧一邊問，一邊無意識開始推岑晏的輪椅。

岑晏輪椅上的手頓了幾秒，猶豫了下，還是慢慢收回腿上。

“從第一句開始，就跑調了。”

希寧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撇了下嘴，“那你怎麼不喊停我，一晚上魔音繞耳，難道還挺好受嗎？”

“都付了錢難道浪費嗎？”

“也對。”

希寧垂眸，這才意識到自己正推著輪椅。

她想鬆手，又注意到岑晏交叉放在身前的雙手。

於是心安理得地繼續推到了屋裡。

係統：【撒花撒花，恭喜宿主任務8成功！請宿主再接再厲哦～】

睡到半夜，希寧迷迷糊糊出來找水，差點被黑暗裡的影子嚇到。

“岑晏？你大晚上不睡覺，在這做什麼？”

酒意彌漫過來。

希寧怕刺到岑晏的眼睛，按亮手機屏幕，憑借微弱光線，終於找到沙發上的醉醺醺的岑晏。

酒量真差。

希寧勾了勾唇。

希寧想把他扶回房間，但岑晏拽住她的手不讓她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