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岑晏的革命友誼不容任何人玷汙。
她自己也不行。
三十分鐘而已。
哪怕三個小時呢。
無所謂了,她也不怕了。
反正已經醉成這樣了。
*
惠袁本來還扶著希寧的胳膊,一見等在客廳的岑晏,他立馬鬆了手。
希寧跌跌撞撞跑到地毯上坐好,趴在茶幾上一動不動了。
岑晏:“她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我剛到那裡,嫂子就出來了。”
岑晏看著茶幾上的小醉鬼,極為無奈地搖了搖頭,打算把她送回房間。
然而看到女孩子眼尾模糊的淚痕,岑晏的動作停在了原地。
青年深邃的眉眼蘊了溫澤,聲音柔軟,又帶了幾分沙礫磨過的啞:“怎麼了,希寧?”
希寧嘟嘟囔囔,不知道說了什麼。
“有人欺負你了嗎?”岑晏不厭其煩地繼續問。
希寧突然一臉痛苦。
岑晏忙問:“怎麼了?不舒服嗎?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她隻搖搖頭。
岑晏不容拒絕地托起她垂落的手腕。
脈象一切正常。
“哪裡難受?我幫你煮點醒酒湯,好不好?”
她隻不停囁嚅著:“好苦。”
“苦?哪裡苦?”
她苦到忍不住哭腔:“哪裡都……苦。”
他敏銳到不像正常人:“是有東西在懲罰你嗎?”
就像他腦海裡會突然出現好感度增加的提示一樣。
女孩子極輕又慢地動了動腦袋。
外人絕看不出這是點頭。
然而岑晏知道他猜對了。
他繼續問:“跟我有關對嗎?我要怎麼做,你才能不難受?”
希寧仿佛一下子被打開了某種開關,斷斷續續地哭訴,語言混亂,不成邏輯:“我得親你,可是,我又不能親你,為什麼要這樣……我怎麼能這樣,我不能親……”
岑晏也愣了下。
看著意識已經模糊不清的女孩子,他又確認了一遍:“隻要我這樣做,你就不會難受了嗎?”
已經沒有了回答。
岑晏於心不忍,終於還是湊到她身前。
女孩子柔軟的,被醉意熏的紅彤彤的唇就近在咫尺。
他想做更多。
但是,理智告訴他,如果這樣做,希寧或許會離開。
他不敢做更多。
最後一刻,他身子一偏,親上了她的側臉。
或許沒有親到。
因為並沒有什麼真實的觸覺。
也可能是因為他太不爭氣,太過緊張。
雙手握拳都不能抑製快跳出來的心臟。
青年往後撤退。
不過一秒。
希寧卻帶著滿身酒氣地欺了上來。
一瞬間,岑晏不得已丟盔卸甲,緊緊繃著堅持已久的全身力道儘數鬆懈下來。
浮華城池任人搶奪,瓊樓玉宇不複往昔。
女孩子吻上了他的唇。
岑晏沒有推開,任索任求。
他不是聖人,從道德意義上講,他或許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麵對送上門的待宰羔羊,他永遠不會拱手相讓。
他任由少女不清醒地胡亂吻自己,儘管毫無章法。
果酒香和唇香一齊擁過來。
彆說推開她,岑晏都沒辦法維持思維的清醒。
他第一次這麼清晰地意識到。
那些地下室裡暗無天日的時光算什麼,肥碩惡心的老鼠和數不清的蟲子算什麼,岑辰頤和岑風的欺壓和虐待又算得了什麼。
無論多少苦難和卑賤他都能忍。
隻要她在身邊。
腦海裡:
好感度+30。
抱著希寧的岑晏無動於衷,見怪不怪,隻是察覺到女孩子不舒服的嚶嚀,調整姿勢好讓她舒服些。
他細致地描摹女孩子的眉眼,甚至有了想不顧一切把她囚在身邊的荒唐想法。
萬丈深淵又或是極樂世界,流離荒野又或是安穩度日。
他都不在乎,隻要身邊有她。
她隻是路過,施舍著停留。
可他想讓她永遠留在這裡。
她是為了什麼接近自己?
不是錢,不是愛。
自己還有什麼,是值得她駐足的?
掉漆的唱片、殘破的鳶尾、腐臭的青苔……
實在沒有一點,值得人惦記。
那夜觥籌交錯裡,所有人都戴了一張虛假麵具。
可唯獨有個堅韌瘦弱的姑娘,擋在他麵前,不顧一切地。
她每個字眼都如磷磷尖釘刺入他眼瞳,砸出一顆顆血淚。
至今不散。
她說:“我喜歡的人,他或許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最好的,他或許有各種各樣的缺陷,但在我心裡,他一定是最好的。”
最好的……
什麼樣的人,值得她這句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