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收拾著回家的東西,坐在椅子上打包著行李,四周是一片狼藉,聞聲也隻是不在意地笑笑:“都是命吧!”
複試結束後我就知道自己上岸無望,自己表現得怎樣自己心裡有數,老師提問我一直像在神遊一般,無法條理清晰地組織答案,說一句話要在腦子裡想很久。
失魂落魄地出了考場,我心下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我不想再待在上海了。
回到宿舍便開始馬不停蹄地收拾東西準備回武漢去。
繁重的行李我都寄回家了,當天就買了高鐵票回武漢。
進到虹橋站檢票時,我看了眼LED顯示屏上自己這班高鐵的車次。上海到武漢,822.7公裡。
曾經有個男人,他帶我來到這座魔都,讓我想要長留於此。但也是他,讓我恐懼這裡,以至於要如此決絕地離開,不敢複入。
以後回到武漢如果有來上海求學的人問我對上海的評價,我想我隻能儘量中肯地告訴她,上海是個好城市,唯獨對我殘忍。如果你真要去那裡,我恐怕你最終還是要回到武漢來的。
上車後手機彈出一條微信消息,是林遠江對三天前我那條微信的回複。
“我們是不是結束了?”
“嗯。”
一個“嗯”字,宣告著這段短暫不能示人愛戀的無疾而終。
“澄簡,讓阿恒和京講會兒話吧。”林遠江對滿臉淚水的我視若無睹,很平靜地勸我,“他也不想這樣。”
果然愛與不愛的待遇是天差地彆的。
當初林遠江的前女友(現在是正牌女友了)一哭,他一瞬間就妥協了,心疼地替她揩去眼淚。而今天我在他麵前落淚,他僅是冷眼旁觀,一點兒情緒起伏都沒有。
我抽回手,用手背抹掉臉上的淚水,收起脆弱:“他不想這樣?那京今天躺在這裡是因為誰?”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你們倆都給我走!”
“我不會走的。”杜恒堅決道,仍舊麵無表情。
對於京的離世,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與我同等的傷心欲絕卻又好像置身事外的麻木。
“你不走,我喊人來趕你走!”
京的舅舅正在接待前來吊唁的人,我目光搜尋到他,立時就要過去,卻被林遠江拉住:“澄簡,彆這樣。”
“我憑什麼聽你的?憑什麼?”我歇斯底裡地喊,像是要將所有的憤恨與不甘全都喊出來。
林遠江皺了皺眉,聲音加重幾分:“你這麼失態不全是為了京吧?或許我們之間也該好好談一談。”
他朝杜恒使了個眼色,強硬地將我拉走。
“你放開我!林遠江!放手!”
任憑我喊得再大聲,林遠江都沒有鬆手。
他將我拉到無人的角落,垂眼看著我:“澄簡,喊長輩的大名可不太好。”
“那喊你什麼?”我冷笑,“表叔嗎?”
他沒有因為我的反諷而生氣,我知道,他一直都是一個溫柔到骨子裡的人。
“你還因為當初的事情怪我?”
“你還不至於這麼讓人難忘,我剛剛隻是在為京不平罷了,你不知道杜恒都對她乾了什麼。”
林遠江雲淡風輕地說:“阿恒不過是和她分手。談戀愛這種事,合則聚,不合則分,他又做錯了什麼?你不能將京的死怪在阿恒的身上。”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本來我也不想和他談。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葬禮上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我先走了。”
我正要越過他離開,卻被他再一次拉住:“彆再趕阿恒。”
“我再說一遍,我不可能聽你的!”
“那我不可能讓你走。”
沒想到林遠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我一時氣極,掙紮著想要離開,手臂卻被他禁錮得更緊。
“你乾什麼呢?”
一道蹩腳但正氣十足的普通話響起,一個偉岸的身影擋在了我的麵前,並將我從林遠江的手中解救了出來。
那人轉過身來,臉頰是經風累月的紅,皮膚是健康的黑。他耳上戴著綠鬆石耳墜,身上穿一件寬大的黑色藏袍,脖子上掛著藏族的串珠項鏈。
這張淳樸英挺的臉我很陌生,疑惑問到:“你是?”
年輕的藏族男人示意我往身後看,我將信將疑地轉身,一個帶著江南女子特有柔情的藏族女人正抱著孩子笑盈盈地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