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壞人嗎?
這是個問題。
我再次回望了自己空蕩蕩的大腦,意識到想要確定自己是個好人實在是沒有希望。
不如騙人。
於是我露出溫柔可親的笑容,十分堅定地朝女孩說道:“彆害怕,我是好人。”
可惜的是,女孩並沒有相信我,她後退一步,狐疑地盯著我手上的匕首:“那,你手上的是什麼?”
“……大自然的饋贈。”
女孩的眼神更加奇怪。
我們距離並不遠,她應該很快能看到匕首上殘留的血漿痕跡。
我開始有點後悔沒有在屍體衣服上蹭乾淨匕首了。
“是這樣的……”我清清嗓子,為自己狡辯,“這是我撿到的,在一具屍體旁邊。”
“你知道吧,這個地方不太安全,我總得找點什麼給自己防身。”
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女孩清亮的眼睛動了動,似乎放鬆了一點。
“你也見到屍體了?”她問。
——顯然她也見過了。
“嗯……”
其實我心裡十分懷疑,我見到的那具和她所說的那具是否是同一具。
畢竟我見到的那具屍體十分的……新鮮,不像是有人動過。
說不定這個昏暗的爛尾樓裡充滿驚喜,處處是屍體。
還沒等我再問她屍體的具體樣子,女孩再次發問。
“那你看到他們了嗎?”
“他們?”
“兩個男人,拿著刀……”她的聲音似乎因為恐懼而顫抖,在這樣安靜的場所裡顯得格外明顯,纖且且柔軟。
我遏製住開小差的衝動,將注意力集中到她所說的東西上。
“你的意思是,你看到了凶手?”我問。
她搖了搖頭:“沒有……我沒有看到殺人。”
手裡拿著刀的未必就是凶手,我手裡不正拿著一把殺人利器嗎?
我儘力往好處想,但仍然無法克製下意識的恐懼。
如果那兩個男人不是凶手,那又是什麼人?被害者?和我一樣被莫名其妙拋棄在爛尾樓裡的人嗎?
“那他們都是什麼年紀,什麼樣子,你看清楚了麼?”
“我離得很遠,沒有完全看清……兩個人身高差不多,哦,”女孩突然想起什麼,“其中一個人,他拿著刀的手,是六指。”
這句話好像觸動了我的某根神經,為數不多的記憶迅速對號入座。
“他是不是差不多三十歲年紀,寸頭,體型比較寬大?”
女孩嗯嗯點頭。
我臉色發白。
“他就是我見到的屍體。”
場麵陷入一種更加難以言喻的沉默,我和女孩麵麵相覷。
“你在哪裡看到的他們?”我問。
“就在這一層……之後他們往樓上去了。”
這就對了,他們沿著樓梯上到四五層的時候,其中一個人殺掉了另一個。
“這棟樓,隻有一條樓梯嗎?”明知沒有希望,我依然問了一遍。
“嗯。”女孩點頭。
“也就是說,那個殺人者現在還在樓上。”
現在我和女孩在第三層的位置,而我是從五層下來……如果凶犯恰好在第四層的話,說不定已經聽到了我下樓梯的腳步聲。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背後發冷。
我突然上前兩步,抓住了女孩的胳膊。
“在這裡說話,很容易被凶犯聽到。”我壓低聲音,拉著女孩往樓層的內部走去。
女孩臉色茫然,但似乎對我有了基礎的信任,沒有掙紮,乖乖跟著我走。
遠離樓梯30米開外,我才放開女孩,兩個人行動確實比一個人要更有安全感,我們兩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樓層的另外一側。
這棟樓確實隻有一道樓梯,另一段應該擁有樓梯的地方,因為還沒開始建造,隻留下了長長的正方體空白。
我走到這段危險的空白旁邊,往下看去,還沒翻修好的水泥地泛著堅硬冰冷的光。因為這一塊沒有屋頂,月光直直打進來,能見度出乎意料的高。
我又朝上看去,第一次數清了這棟樓的樓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