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聽到滿意的答複，竟然還慢悠悠地在便利店繼續挑夠了東西，才帶著我離開。

因為我們所在的位置接近角落，收銀員也沒有發現店裡唯一的一個顧客在對著空氣說話，掃條形碼的時候還對姚千多笑了一下，完全不知道此人剛剛完成了一宗綁架殘靈的惡行。

嗯，這個人把名字也告訴我了，他叫姚千。

他甚至懶得問一句我的名字，雖然我也不知道。

我本以為自己慘遭綁架，日子必定更加淒慘，沒想到姚千竟然給我準備了一個房間。

“你晚上可以待在那個房間。”他指著客房，“客廳也可以待著，屋子裡除了我沒有彆人。”

“隻有我的臥室不可以進，我設置了靈術在上麵，按你的狀況，自己撞上去會非常慘。”他警告說。

我立刻點頭。

他沉思了一下，又說：“你要是覺得無聊，我把那個沒用過的電腦找出來給你玩吧。你應該可以用？”

竟然還有意外之喜，我看著他把儲藏室裡的電腦找出來，插上電源，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感覺你還挺不錯的。”我說。

姚千看了看我：“隻是員工福利，有事真會讓你上的。”

“……”

果然，第二天就有人找上門來，請姚千出手解決爛尾樓裡的疑似殘靈。

姚千也兌現了他的諾言，一有事就真的讓我打頭陣，將偽裝成人類的我塞進了爛尾樓。

遠處地平線盈起清亮的光，水彩一樣地開始染白夜色，不知不覺一夜過去，大概快要淩晨5點了。我蹲坐在馬路旁，看到標誌著政府的車子停在我身邊不遠處，下來幾個人，拎著各類裝備，大概是收到姚千的消息，過來處理後續。

不過他們都看不到我，看不到一個他們欲除之而後快的殘靈正坐在他們不遠處，觀察著他們的舉動。

很快，姚千也從爛尾樓裡走了出來，招招手，讓我跟上他。

雖然我沒有實體，但附在物體上的我也可以“乘坐”交通工具。我看著姚千走到他的車裡，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我也透過玻璃鑽進去，附在了副駕駛座椅上。

“直接回去嗎？”我問姚千。

“嗯，走高速很快的，2個多小時就回去了。”姚千說著，打了個哈欠，那張本來就精神不佳的臉上更顯疲態，“回去再補覺。”

我倒是無所謂，雖然我有時也會陷入休眠狀態，但也不會像人類一樣的犯困。

隻是我有點擔心姚千現在的精神狀態，萬一睡過去，翻了車，我倒是沒事，但恐怕會因為老板中道崩殂而失去工作。

於是我決定找話說兩句。

“那個，那三個通緝犯最後還是死了兩個，客戶那邊沒什麼意見吧？”我從座椅裡探出半邊身子，“不好意思，我雖然進去了，但好像大部分時間都因為靈域的緣故在睡覺，也沒幫上什麼忙。”

“沒事，客戶也不是很在乎這一點。”姚千說，“而且我知道你很弱，也沒報多少期待。”

“……那還真是謝謝你的體諒。”

我虛著眼，又問，“如果我靈體力量再強一點，就可以抵抗那個靈域的效果了？”

“也要看具體情況，但總體而言，差不多。”姚千說，“不過你想要達到像馮婭那種程度，還差得很遠，彆想了。”

原來我和她差距那麼大嗎。

我更加奇怪了：“那你剛才為什麼不答應我的提議，明明馮婭更適合做你的助手。”

姚千不說話了。

兩相沉默了一會兒，我覺得自己好像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

我試圖挽回：“那個……其實你隻是想隨便找個弱的，好操縱的殘靈？養著那種殘靈如果相當於玩火自焚，你說出來我也可以理解的……”

姚千並沒有接我的話，突然道：“你其實並不想留在這裡做助手吧？”

他語氣篤定，“我收留了彆的殘靈，也就相當於放你一馬。”

“……”

你就這麼說出來，顯得怪不好看的。

“你有沒有考慮過，”姚千沒在意我可疑的緘默，氣定神閒地輕敲方向盤，“其實我並不是真的缺少助手？”

“我沒有問過你的名字，也不在意你的來曆，把一個剛剛見麵的殘靈帶到自己家裡，你就真的沒有懷疑過嗎？”

他並沒有看我，我卻像是被注視一樣的渾身不自在起來。

姚千淡淡繼續：“你不認識我了，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果然認識我啊？！！我在心裡驚叫。

“我我我，你真的認識我啊。”我說話都有點結巴起來，“我是誰？我有家人嗎？”

姚千：“沒有，你是孤兒，從小被遺棄，所以沒有家人。生前倒是有不少朋友，但這麼多年了，應該也不會太記得你了。”

我完全沒料到會有這種答案，茫然道：“這麼多年……我死了很多年嗎？”

“你死了多少年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失蹤了有八年，沒人知道你去哪裡了。”

天色已經徹底亮起來，高速路上一片安靜，前後無車，窗外略過遠處草叢裡幾隻灰撲撲的羊。

姚千轉頭看了我一眼，好像要從我這個一無所知的靈體上看出什麼來。

“蘇吉光，”他輕輕笑了一下，大概因為神色疲憊，於是笑容也顯得有點苦澀。

“我呢，則是八年前被你莫名其妙丟掉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