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後邊的風扇吱呀吱呀地轉著,帶起絲絲涼風。
江顏趴在課桌上,把頭埋在校服外套裡,身上同樣披了一件校服,即便是把書包緊緊抱在懷裡,但仍然無法驅散從腳底一路上升的寒意。
肚子一抽一抽地疼,即使每個月的這時候都會這樣,江顏卻還是沒能養成帶止痛片的習慣。
“……你都這樣了就彆回去吃飯了吧。” 寫完一道解析幾何大題的同桌起身,“晚上吃啥,我給你帶。”
“要飯團……好想吃糯米飯嗚嗚嗚,但是裡麵為什麼要放那麼多辣椒……”江顏有氣無力地抬起頭,“寶幫我拿下手機,愛你~”
柏楚楚橫了她一眼,走到後排班長桌邊拿了班級手機回來給她,順手把後排的風扇給關了:“得了吧,殘疾人士就好好養病。”
“好滴愛您……柏總快點啦等一會兒怕沒賣……”江顏伸手拍了一下親愛的同桌的腰。
並不太想跟病號計較,柏楚楚懶得再翻白眼,直接走了。
噠噠噠的腳步聲遠去後,教室裡就顯得格外安靜,空蕩蕩的教室裡隻能聽見江顏跟老人機的按鍵做鬥爭的聲音。
隻不過是簡單地跟媽媽說明了一下情況,編輯一條短信都花了好一會兒,直到看見屏幕上顯示發送成功的圖標,江顏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把桌子上用完的草稿紙和紙巾之類的小垃圾收攏在一堆,江顏起身去還了手機,隨後去工具間把垃圾扔掉了。
……
高三的作業是無窮無儘的,要查的作業在最後一節自習課寫完了,在心中決定好晚上回去再完成數學老師留的每日一題,江顏就待在走廊上透氣了。
人工湖裡大片大片的荷葉已變得枯黃,十幾天前滋兒哇滋兒哇亂叫的蟬也沒聲了,風呼呼地刮,輕而易舉地帶下脆弱的枝葉。
今年的秋天比往年要來的早,去年這個時候大家都還在穿短袖,但現在班上有許多男生都穿外套來了。
“真的是要了命了……”江顏小聲埋怨著,天氣越冷肚子疼起來就越厲害,就站了這麼幾分鐘她的肚子又開始抽疼了。
小步小步地挪回座位,教室裡已經有同學回來了。
“我聽我媽說城西大學那邊也有人得那個病了,最近天氣一冷感冒的人一多得病幾率又大了……”
“誒真的嗎我還以為隻有一線城市人多才有,沒想到我們這裡也出現病例了。”
“但是我們學校還好吧沒聽到說有情況……”江顏的前桌與旁邊的女孩們小聲交換著聽來的消息,餘光瞥見江顏走了過來便轉過了頭,“江顏顏你還好吧,明天多穿點衣服,要是這幾天感冒了就超麻煩的。”
另一個女孩輕輕推了她一下道:“不是的,我媽媽說感冒沒事。發燒了才比較要緊,要去醫院抽血,等檢查結果證明沒事之前都要在醫院隔離。不淋雨吹風就沒什麼發燒的可能,你彆亂嚇人啦。”
這個女孩子的媽媽在醫院工作,聽說還是什麼部門的主任,這方麵消息還是挺可靠的。
江顏笑著謝謝她們的關心,表示自己感覺還好,閒聊還沒結束,就被回來的柏楚楚往手裡塞了個飯團。
“喏,是原味的。去晚了,沒買到你喜歡的味道,就不要你錢了。”柏楚楚無視掉江顏逐漸微妙的眼神,伸手撕掉包裝紙,把飯團往江顏嘴裡塞,“快點吃,等下就晚讀了。今天你值三讀的你還記得嗎?”
江顏乖乖收回了想要去蹭好同桌的動作,開始小口小口地跟飯團作鬥爭。
剛剛月考完還沒出成績,班上的同學大多有些鬆懈沒怎麼進入學習狀態,晚飯完至晚讀鈴響之前這段時間裡聊天都是成片成片的,江顏也就偷偷豎起耳朵聽八卦了。
“……我剛回家看了下新聞,帝都那邊得病的都有一千多個了。都隔離了還在一直出現新病例,這個病毒好凶啊。”
“海城那邊也有幾百個了,沿海內陸每個城差不多都有病例了……這麼廣泛怕不是空氣傳播,雖然還沒有確切消息但是我覺得也差不多了,讓我們大膽地假設一下。”
“不知道如果學校裡有人確診了這個病放不放假,我昨天在閱覽室考試看到有個女生理綜考到一半倒了,下午英語沒來。聽說是晚上太緊張失眠了,考試的時候累倒了。說實話不是很信,小月考哎緊張什麼,閱覽室的不都是大佬,他們什麼試沒考過?而且那個女生好像是培優班的,就更不應該了。”
“真的假的……不過聽說得病的人都是一直高熱虛弱,除了昏迷也沒什麼其他症狀,目前好像還沒有死亡病例。”
“如果真是這樣就突然沒那麼怕了。”
“……”
江顏回憶了一下中午看新聞看到的那個標注了患病情況的區域圖,帝都、深城這些超大型城市確診病例已經過千,被標成了血紅色,海城這種確診病例過百的城市則被標成了深紅色。病例越少的城市紅色就越淺,完全沒有病例的則是綠色,而在這整張圖上密密麻麻的填滿了或深或淺的紅,綠色的隻有零零星星的屈指可數的幾個小點,讓人不由心生擔憂。
——而就在四天前,江顏所在的陵城還是綠色,今天卻已被標上了代表患病人數十人以上的淺紅。
陵城隻是一個人口數量二十萬的小城市罷了。
未知的傳染病來勢洶洶,也難怪考試後討論本次考試相關話題的習慣在這次被反常地打破了。
“哦對了,剛剛我進來的時候有學生會的值日生在門口抓帶飯的,好在我穿了長袖的外套把飯團塞袖子裡,差點就被逮進不來了。你明天早上一定要記得自己吃早餐啊,餓了我也不給你帶了,帶飯這種事每次都是冒著生命危險……”柏楚楚嘟嘟囔囔地合上了單詞書,“我去查作業了,你也快點吃,要到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