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江顏應了一聲，咽下最後一口飯團，含糊不清地反駁道，“我每次在教室裡吃飯不也是冒著生命危險……”
另一個學習委員扯著要捶江顏的柏楚楚去查作業了，逃過正義製裁的江顏溜去工具間洗手，扭開水龍頭卻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說不定學校裡還真的有人染上病毒了，都開始消殺了……
這樣的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江顏按下心中的擔憂，回座位上拿了書去講台上值日了。
……
四十分鐘的晚讀，前二十分鐘生物後二十分鐘英語，考完試後浮躁的人挺多的，江顏記了一大串交頭接耳開小差的名字。
英語晚讀最後幾分鐘時，班主任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像風一樣刮進了教室，擴音器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給麵子，在調試時發出了尖銳的聲響。
江顏收到班主任的眼神示意，收好書從容地回到了座位上。大家也都自覺地噤了聲，將視線從書本上移開，轉到了講台上。
“大家都知道最近有個病鬨的很凶，我就利用晚讀的一點時間講一下相關的事情。”班主任伸手把話筒擺正，“我有個大學同學是專攻這一塊的，上周被選進本省的專家組了，他早上給了我點內部消息，我現在就給大家分享一下，免得大家總是聽到各種各樣的傳聞太過緊張。
這個病現在已經被確定是一種全新的傳染病，因為第一位患者出現在M國，所以被命名為M綜合症，病毒編號X290724，傳染性強是因為它是通過空氣傳播的。患病率目前還比較低的原因則是它還要與人體的新鮮血液接觸才有得病的可能……大家收拾東西啊下樓的時候小心點，注意彆磕磕碰碰出小口子或者流鼻血，生理期的女孩子要更加注意保暖，不要受寒。注意了這些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生理期血崩中的江顏默默地低下了頭。
“從明天開始班長第一節下課要統計班裡同學的身體情況，大家有不舒服及時跟班長說，大課間班長把情況交到學校醫務室。有的不舒服的同學在表上登記好去醫務室量個體溫，過了標準線還是要去醫院檢查，沒有是最好的，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
84消毒液我也給你們領回來了，放在工具間的角落裡，用的時候跟水按照1:500的比例在灑水壺裡配好，晚上放學把教室和工具間全部灑一遍。消毒這個事情也由班長負責，再來兩個力氣大點的男生協助班長完成工作。每個同學走的時候把凳子倒扣在桌子上，書箱也搬到桌子上放穩，地麵上不要留書，窗邊的同學記得把窗戶關好，封閉環境消毒效果才好。大家將心比心一下把自己可以做的小事做好，班長一個人要做所有事情很累的。
就這三個小事情，我再給大家總結一下。第一是這個病隻要不流血就沒事，流了血注意也沒有大問題，大家不要太擔心；第二是早上班長登記異常情況，大課間去醫務室交表；最後是晚上放學消毒，每個同學要把自己的位置收拾好。……大概就這些，說完了。”
班主任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瑣碎的事，話音剛落，大家便鼓起了掌。
“好了，大家可以準備上課了。今天是生物晚自習吧，我要去樓下守班。”班主任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停下掌聲，正要拆下擴音器，卻突然一頓，“第三大組後麵那個空位坐的哪位同學，怎麼沒在？是請假了嗎？我好像沒接到電話或者短信。”
“……報告老師，那個位置本來就是空的，一直沒有人坐。”班長的聲音從後排傳來。
班主任揉揉太陽穴，臉上閃過一絲困惑：“沒人嗎？我好像記得是有人坐的。”
“老師，班上65位同學都到齊了，這邊教室和以前高一高二的時候一樣，都是66套桌椅，空出來一套。”旁邊的團支書答到。
“……好吧，應該是我記錯了，年紀大嘍。”班主任擺擺手結束了話題，從講台下的抽屜裡抽出一套試卷後便從前門離開了。
江顏卻仍是有些迷茫，她扯過同桌的寶貝小鋼尺撥弄著，鋼尺鋒利的邊緣在紙上畫出一道道淺淺的凹痕。
她也記得那個位置是有人坐的。
可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
月考才剛結束，生物老師去閱卷了，讓大家自行安排晚自習時間。屏蔽掉了教室各處偶爾傳來的嘰嘰喳喳聲，三節晚自習在江顏專心整理筆記的狀態中很快就過去了。
十點半下課鈴準時響起，江顏又磨磨蹭蹭地整理了一會兒書箱，直到下樓高峰期過去，才有氣無力地被柏楚楚攙著下了樓。
“你每個月都要來這出是真的難搞，要不要等寒假去省會醫院檢查一下，或者找個中醫開點藥調理調理。”柏楚楚攬著江顏的手臂，嘖了嘖嘴，“你最近是不是又輕了。”
“我有好好吃飯的啦，但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越來越瘦……”江顏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來自喝水都長肉的同桌那凶狠的目光，聲音逐漸弱了下去，“聽說寒假隻有一周休息，正月初四就開學了，我怕時間不夠，可能要等高考完才能去看病。”
“那小病秧子再堅持一年，很快就結束啦。”柏楚楚輕輕拍了拍江顏的頭以作安慰。
“好嘛……”又想到了明天月考成績就出來了，江顏歎了口氣，揪住了柏楚楚的袖口邊緣。
柏楚楚知道江顏在擔心什麼，她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很認真地握住了江顏的手：“不用擔心啦，你一直都有在好好努力，結果不會差的。”
“但願吧，畢竟是高三第一次月考……”江顏的聲音小了下去。
然而過了片刻她又遲疑著抬起了頭，對柏楚楚露出了一個不甚明顯但確實存在的笑容。
“我知道啦，明天見。”
柏楚楚同樣回以笑容，像往常的每天一樣跟她告彆：“嗯，明天見。”
兩人出了校門，朝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