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亮 她的法蘭西愛人……(1 / 2)

Indeed(此心耿耿) Vipers 5112 字 10個月前

今天是鉛灰色,有囂張的雷聲,以及沒有眼力見的雨。

要席亞拉(Ciara)說,碰到這種糟糕氣象,就應該乖乖窩在家裡,為自己泡上一杯暖洋洋的薑茶,把身體蜷縮進被子,軟趴趴地倚靠著枕頭讀上一本書;什麼書都行,不過她最近在看一些與愛情有關的論著。

書上說,普通人的戀愛也可以大有浪漫,而這個幾乎每天滿嘴掛著“bollocks(一種常見臟話)”的利物浦女孩早就過了思春期,閱讀這類書隻不過出於內容風趣,當作消遣罷了。順便一提,她是一名在美已經入學的大學新生,18歲,生自英格蘭,淺金波紋卷發(前不久染出來的顏色),看誰都不順眼的綠眼睛,愛好:尋找人類身上不被當回事的缺點,特長:損人式交友。

脾氣臭不代表不愛學習,席亞拉簡直愛死了自己好不容易進入的自然科學專業,更確切說,是生物、生命科學範疇。反正在她眼中,這門學科相當於奇跡般的存在,能讓時常感到無聊的自己變得集中,專注,不再無所事事,以及不會再跟彆人對話從而傷到他們。

雖然現在由愛情論著暫時占據了它的地位。

說起來,薑茶已經被席亞拉喝到杯底了;正好,書頁也翻到了中間章節的結尾。於是她將羽毛狀書簽插入頁隙,啪地蓋起這本論著,擱置床頭櫃的大抽屜裡,墊在同樣以愛情為題材的十三本薄書最下麵;女孩這次讀的是其中最厚的。

假期倒計時,她想,她這幾天一定沒什麼心思再看了。

耳畔雜亂無序敲窗的聲響,一雙和雨水一樣霧靄的眼望向身側的玻璃窗,雨珠分布密集,一道道緩慢滑落。天色已晚,氣象還是差勁,預計今天的降水量會比埃莉諾(Eleanor)掉的眼淚還多;她的雙生妹妹,性格加生理缺陷,可是從小哭到大的,動不動就流涕的那種。

女孩托腮盯了窗外飄搖欲墜的枝椏很久,窗麵積滿了她發呆時的雨霧,看起來很適合用手指在上麵做點什麼。想起童年時期和妹妹總是在下雨天利用霧氣塗鴉窗戶,她一邊腹誹自己的童心未泯,一邊又情不自禁伸出食指就要去塗抹。

可是……畫點什麼呢?席亞拉第一想法是重複些小時候畫過的東西,但莫名其妙地,有另一個想法正在進行壓製她的童心,她能強烈感受到,似乎,那個想法更想要綻放。

好奇怪。起初還是一團迷霧的想法因為腦中一閃而過的那個人,漸漸有了實質,並化作一行完整的姓名,伴隨女孩指尖輕飄飄的動勢,在窗麵印下了一串英文:Alexius Seydoux-Leroy(阿曆克修斯·瑟杜-勒羅伊)。

……

“如果orientation week(幫助新生儘快適應新環境的一周)不用辦手續和走核對信息的流程該有多好,我隻想在這座學校玩熟悉了而不是讓完全可以通過網絡處理的事宜迫使自己熟悉。”

冬長青私立大學,與席亞拉同一寢室的莫裡娜(Molina),典型的嬌生慣養美國千金,全身上下的名牌加起來也沒一個月的零花錢多,妝容粉豔香水衝鼻,穿搭極致暴露身材,看著就是不討人喜歡的孩子,鬼知道刺頭脾氣的英格蘭女孩是怎麼交上這個朋友的;莫裡娜至少有過十幾段情史,離譜的分手理由是,她總是不滿意另一半的相貌,時間越久越覺得不夠出色。

然而這位千金的審美和席亞拉可真是天差地彆,當她翻出相冊裡自己和前任們的合照,無一例外都是麵相非常一般的尼格羅人種。席亞拉全家都是高加索人,但絕不是Racism(種族歧視者),因為莫裡娜親口說出他們統一使用暴力對待過她,附加各種傷勢鑒定的證據圖,才姑且讓刀子嘴豆腐心的英格蘭女孩產生了憤懣和憐憫心。

總之席亞拉就覺得,或許受過重傷,懂得朝她表明脆弱的人類,才會有資格深入她的生活。

“噢!對了,你想好今晚要去哪個俱樂部玩了嗎?他們都推薦‘Hell of Eden(伊甸地獄)’,不過我覺得‘Masked Witch(假麵女巫)’才有意思,戴上一副麵具就可以在裡麵做任何想做的事,甚至可以不穿衣服,大家本來就不認識也可以選擇永遠不認識,誰也沒辦法把誰做過的事說出去,一定很刺激!”莫裡娜現在已經不癡迷臉蛋找戀人了,她隻想胡亂地尋歡作樂。

然而,美國辣妹在一旁興衝衝,英國乖乖女像是左耳進右耳出,正與手中的《物種起源》入迷地約會,瞥都沒瞥莫裡娜半眼。

如果當時席亞拉對她說自己哪兒也不願去隻想看書的話,會發生什麼?

結果就是,那段相遇將會成為席亞拉人生中最遺憾的殘缺。

……

冬長青北校區,坐落著午夜最後一所燈光迷醉的俱樂部。

實在要吐了,之前聽著舍友的描述就知道假麵女巫是個混亂之地,果然裡麵都是一群浪蕩的學生,許多不穿衣當眾熱舞的就算了,還有未滿州規定21歲以上的年齡卻吸食那些東西;席亞拉發誓自己的雙眼和道德都染上了不可饒恕的罪孽,這樣肮臟的社團怎麼可以在學校裡一直活著,她從一名還算老實的同學那兒得知這地方已經猖狂多年了。

望了眼莫裡娜光身緊貼一名高壯的拉丁裔男性舞動身軀,席亞拉搖搖頭隻能祝她好運,至少這次終於不再是傷害過她的赤道人種了。

窒息,她必須趕緊出去透氣。並且,就算被人掐脖子強迫她也絕對不會再來了。

夏季永遠是蟬最得意的時節,吱吱喳喳個不停,恨不得能吵死一個人就等於大獲全勝。沿著蟬聲,席亞拉一麵操著英腔咒罵俱樂部那群不知廉恥的晦氣,一麵在注意自己是否走錯了回寢室的方向。

夜太濃,晚風不同於白天而變得涼颼颼,摟緊臂膀,四周路燈微弱過於漆黑,她隻好空出右手舉起手機開啟手電筒模式為自己探照前行的路;卻怎麼感覺越走越偏離了,她記得她從來都不是路癡,但竟遺忘了自己對黑暗有多恐懼。不提也罷的陰影。

“火星合天王星,看上去應該相距……”

意識朦朧間,有道窸窸窣窣的人聲不知從哪個方位響起,不像在後麵,也不在左邊或右邊,更不可能是地底下,差點丟了魂的席亞拉嗓子乾咽一口,神奇地發現周圍不再黑壓壓一片,而是落下清晰的,冷調的月光;這個地點能看到幾幢教學樓,光亮並不多,卻儘可能給予了她多的安全感。

她沒停下好奇那個聲源的心,仰頭一頓皺眉尋找後,才發現自己身前聳立著一座高度可觀的大樟樹,貌似足以坐下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