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談話結束，兩人不歡而散。

1008照例在左念睡前給他熱杯牛奶，不過想著兩人還在冷戰，也沒送進屋裡，隻放在了門外。

放地上害怕被踢倒，它直接取了個杯托，讓杯子得以懸浮在胸口的位置。

左念喝牛奶的習慣已經養成很久了，1008被創造出來後學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他熱牛奶。

習慣很難突然戒掉，左念輾轉反側也睡不著，隻好爬起來準備自己去倒杯奶喝。

門一打開，他就看見了那杯已經熱好的牛奶。

香甜溫熱的液體流入喉嚨，失眠的焦躁也被撫平。

左念往1008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重新把杯子放到杯托上，躺回床上。

由滿到空的杯子，是兩人默契的交流。

左念這一夜睡得很沉。

往日的生物鐘並沒有叫醒他，反倒是聒噪的敲門聲將他吵醒。

他邊走邊理了理皺巴巴的睡衣，正好，走到門口，衣服也平整了。

左念打開門就看到了宗澈焦急的神情。

他下意識以為是研究所又出了什麼急事，正要開口詢問，卻被宗澈抓住。

宗澈雙手掰過左念的身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好好打量了一番，邊看邊問：“小念，你怎麼樣？哪裡受傷了？有沒有哪裡疼？要不要去醫院？”

被關心者一臉莫名其妙，“宗澈，你在說什麼？是你沒睡醒，還是我沒睡醒？我好好地站在這，一點事也沒有。”

“但是你不是被1008打了嗎？”

“什麼？”

敏銳地感覺到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宗澈趕緊向左念打哈哈：“啊，可能是我沒睡醒，那個，我回去再睡會兒。我先走了，不打擾你了。”

宗澈說完就要走，卻被左念拉住了胳膊，“你說清楚再走，到底怎麼回事？”

眼看瞞不過，想著反正左念總會知道的，不過是早晚問題，宗澈就直接攤牌了：“今天早上8點多，有一個賬號上傳了一段視頻，是一段淩晨時間1008偷偷潛入你的臥室，傷害了你，然後逃走的錄像。現在外麵已經鬨翻了天，人們開始責怪軍區和研究所對你的保護不當，所以我才急忙趕過來確認你有沒有事。”

聽完這話，左念久久沒有動作，過了一會，他才似剛回過神來，給自己的芯片連上網絡，去翻看那段視頻。

左念看了很久，直到感覺眼睛開始酸澀。

不必再去驗證，也不必再呼喚出那個名字，他清楚地知道，1008已經離開了。

左念不知呆站了多久，才被宗澈推著回屋坐到了沙發上。

晚些時候，左念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然後和宗澈談了一下。

視頻的真假不用再去分辨，左念還能好端端地站著，就是最好的證明。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那個最不可能的事實。

1008看到了左念的壓力，看到了人們對它的恐懼，還看到左念因它而受到的連累。所以它選擇將罪名坐實，選擇放棄自己保全左念。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左念以為這是形容1008的，沒想到，是形容他自己的。

宗澈雖不忍心看到左念如此傷心的樣子，但心底還是鬆了一口氣，最起碼，左念不用再繼續受人指責謾罵了。

“小念，你彆傷心了，其實這是最好的結局了。你看，現在1008自己逃走了，人們一時半會抓不到它，也就沒辦法銷毀它了。而且我們也不用將它休眠了，這樣你也不算失信於它。”

“……”

“我覺得啊，1008應該會去ai城，這樣就更好了！ai城裡全是機器，它比在你這裡待著更安全……”

“還有啊，我覺得……”

宗澈絞儘腦汁地安慰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