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啤酒!”
嘈雜的酒館吧台,一罐還在咕嚕冒泡的啤酒放到歐文的麵前。
“歐文!好久不見。你來城裡乾什麼?”一個比歐文高半個頭的棕發少年舉著啤酒杯走過來,他的眼瞼像剛出生的小狗一樣泛著粉紅色。
“艾登!你到你爸爸的礦井乾活了嗎?”歐文張開雙臂摟住艾登
“今年八月份的事了。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臉上的礦灰告訴我的。”歐文嘬了口啤酒,“你下井的時候不能不戴口罩呀。”
“那種玩意戴上悶的很,本來底下就熱。”
“我聽學校裡的老師說的,揚灰吸多了對肺不好。”
“學校?一群不講實際的家夥的大話,你不要聽。”
“怎麼會是大話?老師們都是大學授予的博士,知道許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等你幾十年後後悔就來不及啦,這叫做防微杜漸。”
“你現在也開始文縐縐起來了,是你家公爵乾的吧!你今天來肯定是為了他的事情。他比學校的那群人還要懶惰,每天足不出戶,隻知道動嘴皮子使喚人!”
“艾登!你再這麼羞辱特倫修斯公爵,我就要對你不客氣了!”
“你來精神了是吧?我說的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特倫修斯公爵是行走不便,又不是不能過來。一開始是我主動說可以幫他跑腿的,一次有十個便士的酬金呢!”
“十個便士就讓你出賣靈魂了。”
“艾登,你在說什麼?”
“我寧願在永遠見不到陽光的地下揮灑汗水,也不願做貴族的走狗。”
歐文的兩個臉蛋氣得圓鼓鼓的,左手緊緊握住啤酒瓶的玻璃把手,通紅的手背上浮起兩條大蟲似的青筋。
“今天真是晦氣!艾登,你說的話很傷人的心,可是我不想失去一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我今天不想跟你說話,因為你現在什麼也聽不進去。等過兩天我再和你解釋。你心裡的成見太深了。要知道,就算是貴族,也分好壞。沒人是傻子,誰對我們好,誰想從我們口袋裡拿東西,我們還是可以看清楚的。你去問問莊園的人,沒人會不說特倫修斯公爵的好話。”歐文說完端起酒杯走到吧台對麵的牌桌上。
“給我來一份烤熱狗。”歐文坐下來,趁洗牌的功夫對身後的服務生說。
歐文今天的壞運氣還沒有消,連輸了三把,今天跑腿的小費全搭進去了。
“真是晦氣極了!”歐文暗罵一聲,拋出一個梅花三。
歐文看見對手在偷笑,他還沒有熄滅的火氣騰騰竄了上來。“你在笑什麼?”
“你妹妹被男人打了,你還在這裡打牌,讓人忍不住想笑。”
“莎莎!那個該死的混蛋,他又喝酒了嗎?”
“不知道。”牌客聳了聳肩。
“我聽說是亞瑟那個家夥和三個女的找樂子去了,結果那天晚上警察摸底,被抓了個現行。然後你妹妹哭著要離婚,想要搬出去住,被婆婆壓住了,婆婆把亞瑟保釋了出來,亞瑟就打了你妹妹一頓。不過說實話,男人一出問題就想跑的女人該打!”
“喂!你在胡說什麼呢?”歐文罵開口的那人,“換作你老婆這樣乾,你想不想把她踢出家門?”
“行了行了,不要說了。”
“亞瑟現在在哪?”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歐文解下係在褲腰帶上的的錢袋,“錢袋裡有十個便士,誰能告訴我亞瑟的消息,我馬上給他!”
“我說!”人群中伸出一隻手,“亞瑟說他今天要去看歌劇,現在應該就在他家的歌劇院。”
歐文張開嘴把剩下的啤酒一口灌了下去,苦澀的青麥釀成的酒像刀子一樣刮他的喉嚨,他想起來妹妹還沒出嫁的時候,他們兄妹倆在草原上一起放牧,晚上莎莎支起火堆,燉蘑菇湯,他就躺在星空下,和她一起猜星星連成的圖案。
那是多麼美好、純真的日子呀!除了放羊,什麼事情都不用想。
歐文把牌隨意扔在桌子上,“牌不打了,去找妹夫聊聊男人該聊的話題。”
去找亞瑟的路上,歐文心想:“莎莎現在在乾什麼呢?她的心都被那個壞男人傷透了吧?為什麼不寫信給我呢?如果我早點知道,肯定會把她帶回家,不讓她受惡婆婆的欺負。”
亞瑟家祖上三代經商,他爸爸去世後,他媽媽貝琦接過家業,當時隻有一間米鋪,這幾年生意興隆,陸續開了兩間雜貨鋪、一間歌劇院和三家飯店。
妹妹是被貝琦看重的兒媳婦,如果不是父親重病,醫生獅子大開口,妹妹也不至於這麼早就嫁過去,遭這麼大的罪。
到了歌劇院的門口,鐵絲花雕成的精致的大門內燈火輝煌,演員的歌聲隱隱約約傳出來。
歐文想走進去,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梳著大背頭的男人擋住了他。
“先生,您有票嗎?”
“我來找我妹夫要什麼票?”歐文一把推開男人的胳膊,大步走了進去。
男人招呼了三個高大壯碩的打手,“有人要鬨事,你們去拿下他。”
歐文走進大堂,台下沒有燈光,所有賓客的身影隱藏在無邊的黑暗之中。歐文徑直穿過人群,往二樓的貴賓席走。
“亞瑟人呢?給我出來!”歐文借著酒勁在二樓門口喊叫,打開一扇扇門,引得門背後陣陣驚呼。
“歐文!你在乾什麼?”亞瑟一臉陰沉地站在樓道儘頭。他穿著黑色禮服,身上除了酒味還有女人嬌媚的香水味。
屋外,一聲驚雷撕開黑夜,暴雨和著疾風拍打窗戶。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說說你對我妹妹乾了什麼?你對得起她嗎?”
“我對她乾什麼了?”
“你這個混蛋!到現在還不知悔改。我今天要替莎莎好好教訓教訓你。”歐文大跨步上前,撈起拳頭準備打亞瑟。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亞瑟臉上的迷茫在歐文看來不過是虛偽的掩飾。
“你少說廢話!我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你等等!要打架我奉陪到底,但不能在這裡,你這個窮鬼,打壞東西都賠不了。”亞瑟看歐文想來真的,撐住歐文的肩膀說。
“好。”歐文拽住亞瑟的衣領,兩人下樓,在樓梯口遇見三個打手。
“這是我大哥,你們不要輕舉妄動。我們出去談點事情。”亞瑟陰沉的對打手說,然後被歐文拽出了歌劇院。
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暴雨把兩個人都淋透了。
“你想乾什麼?”
“我想乾什麼?我來替我妹妹教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
“什麼?”
“當初結婚的誓言你都忘掉了嗎?永遠隻愛莎莎一人,不離不棄!”
“那是我媽的想法,我本來就沒看上你妹妹,長得那麼矮,還愛哭。”
“你這個家夥!真的是太氣人了。”歐文二話不說給了亞瑟一拳。
亞瑟抬起胳膊格擋。
“咱們說好,是你先動的手,你要是再動我一下,我就要開始回打了!”
“你來啊!我還會怕了你?”雖然亞瑟高出半個頭,歐文感覺全身的血液被酒精和憤怒點燃了,他又一次出拳打在亞瑟的下巴上。
亞瑟捏了捏拳頭,淋濕的衣服貼在身上,他那健碩的肱二頭肌在起伏。
“這是你自找的!” 亞瑟一拳打在歐文的肋骨,歐文疼到直不起腰。然後亞瑟橫抱起歐文,想把他丟進河裡。
“等等,你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