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的男朋友最近開始跟他鬨脾氣了,常常幾天幾天不見人影,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隻知道每次回來都比之前顯得更憔悴了些,而且不解釋不答話,完完全全一副拒絕溝通的姿態。
程英覺得很頭疼。
他的戀愛危機和他本人多日不散的低氣壓——這兩個八卦像風一樣,一天就傳遍了整個團隊,成為成員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消遣。
而當事人現在的心情顯然並不如何美妙。
程英坐在辦公室裡,皺著眉頭捏住筆,無情地斃掉了下屬絞儘腦汁想出來的第六版廣告策劃案,心思卻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腦海裡現在還回放著那天早上的場景,不斷推演試圖找出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那是個平平無奇的早上,普通乏味到無趣。
他打著哈欠係領帶準備出門的時候,餘明突然叫住了他。
這很難得。他們已經幾天沒說過一句話了。
“我們去旅遊吧。”餘明說。
程英幾乎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公司名氣越來越大,找他們團隊做策劃案的客戶也越來越多,不出意外的話,公司明年應該就能上市了。而他作為領頭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缺席。
但餘明安靜內斂的目光顯然無聲地否決了他的這個猜測。
“親愛的,我最近很忙,也很累,如果是說度假的話,過段時間再談好嗎?”程英竭力保持耐心但仍難掩疲憊地回答他。
餘明仔仔細細地看了他很久。他以前從來不用這種眼神打量他,冷靜漠然地像看一個陌生人。
似乎所有的期許、熱望和愛意,在這個瞬間儘數褪去,冰消瓦解。
“好吧。”他說,語氣平靜得毫無波瀾,“那我一個人去。”
然後下午他就辭掉了翻譯的工作,一個人不知道跑到了世界上的哪個角落。
程英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寫好了辭職信、買好了機票。
不接電話,不回短信。
像一滴水消失在人群中,一個人竟能如此徹底地消失在另一個人的生命裡。
如果這也是鬨彆扭的話,餘明這次可真的玩過頭了。
是需要被帶回家修理一頓的程度。
不過前提是,他得先逮住這隻見人就紮,沒良心的小刺蝟。
程英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歎了口氣。
好在幾天後,他收到了餘明從西藏寄來的明信片。
“親愛的,西藏的天真藍,空氣稀薄得讓我感覺我快要飄起來了!我的高原反應貌似有些嚴重,但好在並不礙事。上山的路上看見了朝聖者,他們一路磕著長頭去拉薩,神情專注且虔誠,目光剛毅,而我居然有一瞬間覺得,能堅定不移地信仰著一些事物,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我想你了。
餘明
西藏 10月24日 15天”
信件上寫著寄出地址,裡麵還夾著一張草原的照片。
餘明對著鏡頭開心地笑著,身後是成群的牛羊,天邊顯出隱隱的雪山輪廓。
程英掃了眼最後一行,心裡清楚“15天”是餘明計劃在西藏停留的天數。
所以說,他在這邊擔驚受怕茶飯不思,這人真就開開心心地跑去旅遊去了?